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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舟没好气地打开门:“来了!” 外卖员把咖啡往他手上一塞,扭脸就走了。 闻一舟:“……” 厚乳拿铁温暖了他的胃部,也缓冲了一些早已过劲儿的饥饿感,闻一舟抿着咖啡,单手叉腰,审视着整面墙的曲子。 蓬勃的灵感好像调皮的小孩子挤满整个操场,闹闹哄哄的,一点秩序也没有,争先恐后地想要更大声地说话。他不知道其他人写歌词的习惯是怎么样,但自己的歌词目前只是一摞又一摞零散又稚嫩的现代诗。 家里所有的乐器都被他动用起来,摊在面前。他看着墙好像在看着一张情绪板,关键词有孤单,有克制,有秘而不宣。有爱,有遗憾,有洒脱,有思忆嘈杂青春,也有沉默地渐渐变老。有城市,有草原,有星河,也有大海。有流浪,有停留,有温柔,也有悲伤忧愁。 但这些似乎还不够,又似乎已经太多了,主次不分,没轻没重。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开裂了一道危险的闸口,很多从前不知潜藏在何处的苗头越烧越旺,很多激烈的碰撞愈演愈烈。 好像很长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落到了地上。 他的《围墙》,是以一个鸟瞰的视角写的。他彼时或许是天空中的一朵云,是高压电线上的一只乌鸦,或者是铁线圈边的一个监控摄像头,用悲悯而傲慢的眼光瞧着脚边的一切。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变成了墙上一块斑驳的油漆,马路沿的一块碎石子,或是泡沫浑浊的海边的一粒沙。 他的身上沾满了肮脏和尘土,雨水和海风,他变得如此渺小且无关紧要,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忽然明白了一句歌词: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他感觉自己下陷在融化的柏油马路里,动弹不得。烈日烧毁了他的皮肤,将他脆弱又可笑的内心和自尊暴露在外,被围观,被嘲笑,被可怜,被谁小心翼翼地挖掘出来捧在手心。 他有一点伤心,又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在为了自己而伤心。 又到了近晚饭时间,电话再次响起,闻一舟看也没看就掐断了,对方却不依不饶地一直打。闻一舟接起来,发现是孙燕齐。 孙燕齐的声音伴随着喧闹的杂音:“干嘛呢?挂我电话。” “忙。”闻一舟言简意赅。 孙燕齐好奇道:“忙什么?” “写歌,”闻一舟说,“挂了。” “诶诶诶吃不吃……” 线路里只剩下忙音。 闻一舟这一次闭关写歌的过程十分痛苦,又十分痛快。他偶尔溺亡在排山倒海的浪潮里,雕琢细部的时候又好似抽丝剥茧,毁灭重生。除了其间有两次因为忘记关studio的隔音门而半夜被邻居投诉外,他在几乎没有被外界打扰和交流的情况下,一气呵成完成了作品。 数日之后的一个凌晨,他终于把整首歌全部录好,事先全无任何预告和宣传,就这么通过自己个人音乐账号发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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