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崖(1 / 5)

两人从邸店回了驿馆,一个昂首阔步,一个蔫头耷脑。 江蓠自打离京后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今晚了却一桩心事,困意就止不住地袭上来,也没心思避讳,把外衣鞋袜一脱,躺进被窝里。 这一夜她睡得神清气爽,只苦了杜蘅躺在另一张床上,一闭眼就是楚青崖凶神恶煞的脸,做梦也梦到他拎着一把方天画戟把自己戳成了蜂窝,还叫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侍卫哥哥在一边站着,杀鸡儆猴。 从噩梦里惊醒,已是翌日卯正了。 江蓠还在呼呼大睡,往日在府里,要是不去国子监上学,她能睡到午饭才起来,就仗着没人管她。杜蘅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一盏茶后去厨房端了碗粉角儿回来,用盖子捂着搁在桌上,自己乖乖带上门出去,坐在屋檐下啃包子。 她也忒能睡,懒洋洋地起来洗漱更衣吃早饭,出来都快巳时了,开门看到小少年在台阶上拿面屑喂狗,一时分不出是他更可怜还是狗更可怜,伸了个懒腰,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杜蘅抬头看她,唉声叹气:“夫人,您可别怪大人,他让您先走,是没把握在人家下手的时候保住您,您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大人还活不活了?到时候我们这帮下属都要跟着遭殃。” 江蓠哼道:“他怎么活不了?我看他一个人好得很,压根想不起我。” 她从腰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我也不让你白做事,这是压岁钱。” 杜蘅立时眉开眼笑,假假地推拒:“这怎么好意思,我过了年都十六了……” 江蓠把金叶子塞到他手里,“我家里本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性子最是跟我合得来,却一病死了,他要是活着,也是你这般年纪。” 她说得情真意切,杜蘅不由敛了笑容,郑重道:“夫人放心,就算大人不说,我也一定会舍命保护您。午时三刻我们和大人在城门口汇合,您身上可带着要紧的东西?” “我只有一个背囊,没装多少衣物,自己背着就行。”她伸手摸摸衣服里的细竹筒,这个比行囊重要多了,还是随身带着为好。 冬季天黑得快,停留在禾陵驿的商旅都起了个大早,不到午时就走得一干二净,抢在太阳落山前赶路。 江蓠动身时,城中已变得萧条冷清,与昨晚的喧闹大不相同,街上的雪被车轮轧出了一条条道,正所谓前人开路后人行,走起来省了不少力。 雪后放晴,天空明净透澈,仿如窑中烧出的最莹亮的蓝釉,一轮金光灿烂的日头照着积雪,明晃晃地刺眼,叫人不可直视。江蓠眯着眼望向正前方,轻轻“咦”了一声,只见一行人正从北城门里出去,为首是辆马车,四角悬铃,后头跟着八个骑马的道士,都披着一样的青色道袍,头戴莲花冠,手持白拂尘。 她问杜蘅:“这些道长是什么时候进城的?” “喔,他们借住在青云观里,也有七日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