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放弃地坐在凳子上,跺了跺脚,开始撒娇,“哎呦,小姐!老爷跟你置气呢。”
凯迪找到了,抽出一张图纸,卷起来,从他身旁路过,走向二楼的卧室。
夏佐站起来跟着她,一步不离地挪上二楼。凯迪把图扔在地上,纸张咕噜噜地摊开,占去了大半的地面。
然后她站在床柱边,手扶着精致的雕花,闭上眼挺直腰,对杵在门口的人说,“过来帮我解下系带,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不许再进来。”
夏佐过来拉住她腰后的带子,抱怨了一声,“谁给你打了个死结啊!”
她瞬间睁开眼,旋即转过身笑着跑开了,“不解了。”
“……?”夏佐直愣愣看了看一脸美好的小姐,识趣地退出房间。
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凯迪才坐在床边,耐心地解利威尔为她打的结,富有仪式感。
她脱下衣服,换上睡袍,俯下身跪在大幅的图纸上。洗澡水还没烧好,她现在有时间跟这张塔楼的立面图亲热一番。
这是一座体量简洁,细节复杂的宗教建筑,其中的钟楼总高度达到四十六米,是现存的壁垒之内最高的建筑物。
她的目光从上部结构的带状层慢慢移动,檐口,几何直线形排列的栏杆。穹顶被设置在高起的鼓座上,硕大的窗户消失于空中的灯塔间。高耸的钟楼并列两侧。
她的手肘和膝盖触着身下的图纸,屏气凝神观察一处三角形楣饰。她趴在图纸上,白皮肤上的黑发丝垂下来,腰窝无意识凹处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轻轻皱着眉头,观察,思考。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她无法搞懂的东西。比如自然的奥妙,数理的精巧,为何存在美丽与丑陋,为何树叶的经络具有对称性,为何蜗牛的壳子符合黄金分割比例,为何,男人和女人会互相吸引。
她侧躺在图纸上,手指划过教堂的尖顶,天使的雕像张开翅膀,她感到猛烈的孤独。
如果我能再勇敢真实一点,该多好。他明明已经向我伸出了手。
凯迪合上眼睛,进入睡眠,同时开始做梦。
在梦里,凯迪与芙莉妲约好,今日去雷伊斯家里过夜。
她收拾好一切,却被拦在了门口。
她的父亲面无表情地说,“最外的城墙被击破了,我们要转移。你现在就去睡觉,明早就出发。”
凯迪懵懂地愣了愣,说道,“我去芙莉妲家里看看,或许可以结伴离开。”
“不可以。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