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尽。”小厮说,“先生要宿在这里吗?再晚些就该宵禁了。”
“不了,我回去。”阮卿一边将几卷要紧的文书装在一起,一边问道,“今日前府是谁当值?”
“是司马主簿。”小厮说。
“司马懿?”阮卿刚说出口,脑子瞬间闪过一道灵光,将他脑海里的记忆点串联起来,形成一条畅通无阻的线。
行军打仗,怎能不知地理。阮卿这些年不知道把大汉疆土地域图看了多少遍。
他记得司马懿好像是河内郡人,河内顺着渭水西进,是洛阳,再西进,是长安。
如今钟繇正任司隶校尉,于长安据守西凉各族。
而钟繇,是精通书法的大家。何不找他来看看这信中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信里的内容……若被旁人知晓,只要稍加留心就能看透这许昌诸位公子之间的暗流涌动。
且不论信中内容,单就是他如何请钟繇出手,便是一难题。
他大可拿着曹操旨意让钟繇去对比。但曹操未必愿意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这毕竟牵扯到了许昌与曹丕。因此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请动钟繇。
荀彧与钟繇交好。他或许可以请荀彧去帮忙。
是了。
他可先请来荀彧的书信一封,然后再向丞相府告病修养在家,而他则快马加鞭往长安赶去。
若他告病,曹操派人来问,他让家丁明言便是。总之他那时已经上路,也追不上了。而他,也已坦坦荡荡将自己的路程告诉了曹操。
若是不问……也是最好,省去许多麻烦……
传信这事他也能交给旁人。虽无心腹可用,但能借曹丕的手发出,自然也万无一失。
但他听曹丕说曹操已给阮瑀定了斩刑之日,行刑之期将近。而他会些法术,脚程快,几日间便可走个来回。
想通了办法,阮卿腾的从矮榻上跳起来。回神时,屋里只点了盏幽幽火苗,将他一人身影投在墙上,显得伶仃孤寂。
原来阮卿刚才想着想着,不自觉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的坐着发愣。小厮叫了两声,见没有回应,于是点灯退去。
提起书信,吹灭灯盏,房门落锁,阮卿撒开脚步,争取在宵禁前把事情搞完。
荀彧不是没有在这个点接待过客人,但这个时间阮卿来找他,还是第一次。
阮卿打量着前堂的装饰物,只见荀彧穿着一身素雅的宽松衣袍走了进来,屋里盏盏明灯的光华落到衣袍上,却不曾惊动眼底的深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