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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去吧。”阮卿淡淡挥退了前来禀报的小厮。继续对曹丕讲着未说完的话。

“若主公问起,你便实话实说就是,主公只是问你,但他心里都明白。若是有责罚,你可作势揽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监管不严,若是夸奖,你则需尽数将功劳散在他人身上。你是长公子,主公最希望能看到你做事有担当……”

说着说着,阮卿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他停下话语,低头,双手捂在脸上。

曹丕静静的看着他,明白这个时候不该多说什么。

屋里寂静,窗外清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传进。这个院子平常都很安静,院里的树上不知何时被喜鹊做了窝,此刻破壳没多久的雏鸟不知烦恼的窝在一起,唧唧喳喳的清脆乱叫。

泪水缓缓从指缝溢出,在瘦削的手背上流淌。阮卿一直不曾发出声音,唯有单薄的肩膀在轻微颤抖,让人依稀窥见他此刻的难过。

“我该猜出的。”阮卿嘴唇贴着手掌,声音沙哑又湿闷,“可是猜出了又能如何?”

他明白,曹操早就有了进爵的打算,这次回来,势必要更进一步,可荀彧就是拦在路上的一块最顽固的石头,所以曹操下决心这次要将荀彧除去。

荀彧府中传来的是病逝,可他们几个老臣都明白,荀彧是怎么死的。

这个冰清高洁的君子,终于还是没逃过政治的漩涡,坚守着自己最初的信仰,葬送在了这座许昌城里。

他在荀彧找他时就应该猜出,那时对方已存了死志。可他却装作什么都不明了的样子。

他清楚,唯有荀彧死去,那些捍卫汉室的臣子们才会群龙无首。他劝不动曹操,也动摇不了荀彧,只有不插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终究也变成了少年时最恐惧的冷漠模样,亲眼看着帮助他良多的荀彧一步步走向死亡,却不愿伸出一根手指,哪怕尝试,也不愿意。

已经建安十八年了,那些一路相互扶持的老臣们,终于还是在前行的道路上不知何时消失了身影……

故人好似庭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

过了很久阮卿才放下手掌,除了眼眶有些微红,已看不出任何不妥。

曹丕在这期间一直都未说话。

“主公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信上说,五日后。”曹丕说。

“嗯。”阮卿应了声,道,“这件事,你不要主动对主公提起,也不要过多插手。可难过些。主公问起时只叹过往荀令君辛劳,或对你的教导之恩就好。其他的,一句都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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