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深于是看着她陷入喜悦激动,看着她失了常心,又看着她找回了自我,重新冷静下来。这中间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范深暗暗称奇。
范深有意出仕,寻明主而效,路上并不遮掩自己的行踪。他每到一个地方,除了收集信息,对每一地的掌权者暗自评估之外,还会留下自己的痕迹。他的文章、字迹都会出现在当地的文会上。他自己,也亲身参加过数次清谈、辩论。
隐逸乡野的书法大家范伯常,便开始有了大才之名。他的名声流传得比他旅行的速度还快,他每到一地,便总有人拜访,送他礼物,馈他金银。竹生原以为这趟所谓的周游列国之旅,她肯定是要往里贴钱的,谁知竟不用了。
原来名声这个东西,在这里真的是可以当饭吃的。
但范深一直没有寻到他想要的明主。他的失望其实比竹生发现好不容易引入身体的灵气消失不见了还要更深,他只是隐藏得好而已。在这一行人中,他是最年长者,亦是父亲、师长的身份,谁都可以慌乱、失望甚至暴躁,只有他不能。
但他了解竹生,竹生也很了解他。
“要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你想要的那种‘明主’怎么办?”她问。她是不相信他带着出仕的野心入世,还能再回到乡野间去。
野心这种东西,一旦被唤醒,就像附体一样,再难解除。竹生曾经有一辈子的时间,都在跟一个为野心而生的男人相处打交道。她深有体会。
范深果然不打算再回乡野间隐居。
“如若没有。”他回答,“某只能寻一处繁华安稳之地,传道授业,为人解惑。”
不能做谋士便去做老师,唯有这两条路,他之所学才不会被埋没,个人和家族的名声,才能被发扬光大。
竹生颔首:“也好。”
范深看她:“你又想与我分道扬镳了?”
竹生笑道:“尚未呢。”
她跟着他走了陈国、丰国,对他的强制性时事政治讲堂没那么抵触了。这种生产力低下、交通不便的地方,信息本就闭塞,获得更多的信息,对局势更多了解,确实有助于对接下来的路线进行规划和修正。
竹生最初的想法,是先走走看看,等范深等人安定下来,她便可以与他们告别,一个人快意走天涯。
但范深一直没有找到他认为值得效力的人。他顶着“信阳范氏”的光环,自家也已经越来越有名气,一路所过大城小城,向他伸出橄榄枝的人不少,他只是一个也不接。
竹生很知道,这个男人温和儒雅的外表之下,其实藏着一颗傲得不行的心,若不遇明主,宁可不出仕,也不愿委屈自己为庸主效力。
旅行的过程比她想的要愉快得多。
护卫一行人的安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