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意不再,而是化作一方深邃的黑暗,如天穹洒落的十里墨渍。
「啪。」
一只满是泥垢的枯瘦大手从天坑内伸出,攀在坑沿上。
大雨滂沱下,这声轻响算不得什么,但紧接着,又是一只枯瘦的大手攀上坑沿,在颤抖中,手肘撑了上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响起,惊起雨幕下天坑的栖鸟四散飞逃。
这声哭喊中带着被压抑无尽岁月后脱困的畅意、欣喜、悔、恨。
面容枯槁的脑袋也随之探了出来,是个男子。
男子奋力向上向前一扑,大半个身躯已爬上了黄泥地,他嘶哑着怒吼着挪动身躯,渐渐露出了天坑黑暗中的双脚,满是污秽,泥黄森绿苍白乌红混在一起,如同走过尸山血海一般。
「啊!」
他一声怒吼,与春雷一同划破天际,雨更大了。
天雨啪嗒啪嗒奋力打在他残破的躯壳上,他猛然一拽双腿,天穹电弧闪过,短暂照亮着这方小天地,在他的脚踝处,绑着一根乌红的绳索。
他哈哈笑着,在黄泥地上挪动,脚踝绳索不断攀上坑沿,一副森然的白骨暴露在微弱的天光下。
白骨上披挂着看不清形状的兽皮,像是粘在身上一样,度过了无尽岁月。
在白骨的手中,攥着一个满是污垢的物什,似石块似泥团。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响彻天地,天怒一般震颤四方,银白电弧如游龙一般在天际摆动,一瞬之间照亮这片天地。
「轰。」
男子脚踝拖拽的白骨手中,那看不清形状的物什,突然之间炸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团升起,天雨不可凌乱其形,不可浇灭其势。
这团火焰,就像从上古一直燃烧至今时,袅娜冲向天际。
枯槁男子在黑暗中挪动身躯,身后的白骨如举着照耀世人的火炬。
他又哭又笑向着自由爬去,几个呼吸后,他枯瘦的大手,触碰到了一双黑靴,笑声戛然而止,哭声骤然停歇,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枯槁的面容先是惊恐,随后松了口气。
那笑容和煦的少年脸颊,那天光都掩不住光华的璀璨银发,这熟悉的组合让他趴在泥地上,泥水沁入口鼻都浑然不顾。
「阿弟,好久不见。」他感觉精疲力尽,眼前的少年替他撑开一把油纸伞,天雨打在油纸伞上,如数千年前族人狩猎满载而归,他在篝火旁大手擂击皮鼓发出的声响,此刻他感到分外安心,缓缓合上了眼眸。
「是呀,梼杌兄,数千年了。」少年长长叹了口气,满头银发却在悄然变得幽黑。
有人踏着呼啸的风雨而来,雷光一闪,七道身影成包夹之势出现在少年四周,将他围住。
「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