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潞节度使常思,却蹲在潞州府衙的后院里,悠哉悠哉地数落起刘知远的为人长短来。
四下里,韩重赟、常婉淑,还有常思一手提拔起来的其他几个年青将领,纷纷跟着点头,“的确如此,汉王,圣上,圣上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的背叛太多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自魏州之变以来,凡是当皇帝的,有几个还敢跟手下将领推心置腹?!”(注1)
“可不是么?唉——!”
“……”
一片感慨声中,唯独骑兵都将宁子明,瞪圆了眼睛,做痴呆状。“这跟魏州之变有什么关系?别人是别人,汉,圣上是圣上。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又何必管前人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注1:魏州之变。后唐武将赵在礼在魏州造反,庄宗李存勖派自己的哥哥,心腹大将李嗣源率兵马前去征讨。结果李嗣源到了之后,受赵在礼的蛊惑,自立为帝,掉头反攻。李存勖匆忙间来不及从各地调兵,只得在洛阳募集义勇抵抗,不久兵败身死。皇位由李嗣源继承。
第二章 蓬篙(二)
“笨,当然是前车之鉴,后车之辙!”常思卷起胖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宁子明的圆圆的额头上狠狠来了一下。“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东西都可以无师自通?大伙领兵打仗也好,治国安邦也罢,哪一样不是跟着前人的经验学来的?即便是书,也是前人所写,前人所著,又怎么可能是凭空而生?”
“那,那您老刚才为啥还感慨刘,感慨皇上疑心病重?他都疑心的有道理了,除了御驾亲征还能怎么办?怎不能既不放心高行周,偏偏又连一个监督的人都不往高行周身边放吧?”宁子明的额头上,立刻红了老大一块。抬起手揉了几下,小声嘀咕。
“我说过他不该放人在高行周身边么?你哪一只耳朵听我说过?”见他居然还敢顶嘴,常思原本就不太痛快的心情,瞬间变得更糟。皱着眉头,两个眼睛里小刀子乱往外射,“我是说,他不该放慕容彦超去,那人就是个直肠子,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除了让高行周心生疑虑之外,啥作用都起不到。高行周若是真的想跟杜重威勾结,反过手来就能做了他。更何况此刻他身上还有旧伤未愈!”
“那,那……”宁子明依旧不开窍,揉着脑袋,满脸茫然。
常思看到他朽木难雕,愈发觉得心累。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
这下,一众门生亲信可全炸了锅,纷纷对着宁小肥这个罪魁祸首怒目而视。特别是骑兵指挥杨光义,简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开窍的家伙直接踢出门外。猛地向前走了几步,低声咆哮:“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师父他老人家在拿实际例子点拨我们呢,你不认真听,老是跟他抬杠做什么?显你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