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严庄捂着脖子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看到下方的安守忠之后才端起姿态八字步缓行,但手掌始终按在脖颈上。
安守忠等人朝他叉手,笑容可掬地说道:“严相公安好。”
严庄怨怒地瞪了他们一眼,拂袖快走两步下楼,好像受了他们连累似的。与安守忠擦肩而过的时候,碰巧让他看见了他脖子上的伤疤,这应该是让鞭子软物留下来的伤痕。
安守忠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最信任的宰相都被抽成这样,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打起退堂鼓。
李猪儿负手站在楼梯口上,故意高声喊道:“安守忠见驾!”
这个时候再不上去,恐怕就不是挨鞭子这么简单了。他们硬着头皮缓缓朝楼梯上攀爬。
安禄山穿着轻薄的黄绸衣端坐在帷幔飘飞的二楼殿宇中,脖子上的疮疤使得他不敢穿硬质的衣衫,就算被丝绢给摩擦到,也是一阵阵地疼痛。
几个刚刚挨了鞭子的妃子,裹着半露的襦裙赤脚从地上跑出来,她们神色慌张,如同在逃避怪兽。
安守忠恐惧之余还能够把淫邪的目光在妃子们的身上巡梭几眼,看来还是惊吓不够重,他们闯过宫殿上方落下来的飘荡纱帐,随着门窗吹进来的穿堂风,这些黄色的白色的纱帐如同风帆鼓起,安禄山肥胖的身影就在这中间若隐若现。本来该是一副唯美的画卷,但因为他的存在而阴郁诡魅。
他端正地坐在床榻上,阴翳的眼白占据了很大空间,瞳孔看起来很是模糊,脸上的肌肉狰狞地抽动着。
安守忠领着兄弟几十远远地跪趴在地上,高声呼喊道:“孩儿安守忠参见圣武皇帝陛下,恭祝陛下寿与天齐,千秋万载!”
“你这个狗东西,赶紧上前来让我看见你!”
安守忠的手臂弯颤抖了一下,神色惊疑地往前爬了几步。
“再往前爬!快点!”
他又爬了几步,距离安禄山已经不足三丈,对方睁大空洞泛白的眼珠,在虚无的空中来回瞪视着,丝毫看不见跪在下方的安守忠。
“赶紧上前来,信不信我抽死你!”
他慌忙上前来趴在了安禄山脚下,安胖子伸出手掌来摸住他的头,然后另一只手悄悄地从后背摸出一根蹀躞皮带,朝着安守忠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安守忠跪在地上硬受,口中连连叫着:“义父饶命,陛下饶命。饶命……”
安禄山脸上毫无波动,站起身来暴躁地挥动着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他的身上。安守忠实在忍耐不住,心说自己真傻,怎么就不知道跑呢?反正这老小子已经瞎了。
他一个翻滚躲闪开去,口中还假装哎呀地喊疼,但安禄山只是眼盲而非耳聋,且这皮带抽到肉上和抽到地板上完全是两个感觉,他怎么会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