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提出的,既然李珙不说,他也不会问。
“你说的极是,我当时也想到这点,就要驳斥回去。”李珙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我在落笔前又仔细思考,发现这人说的也极有道理。据杜环,以及其他去过大食国的人介绍,这一国幅员辽阔,几乎不逊于大唐;人口虽然稍逊,也有数百万户,远胜安西。若停止交战、休养生息,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就能恢复元气。
自然,这一国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并不能将所有军队都调到东边,进攻安西;可即使能够调到安西的军队,也超过安西能征召的将士。
咱们都明白,虽然三年来连战连捷,可这其中有多少运气的成分,有多少大食人被新战术打得措手不及的成分,以及对安西地理不了解的成分。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我就明说了,将士们的奋勇交战,你等大将的指挥,只能占到胜机三成;七成都是因为其他缘故。
这次进攻安西,大食将领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若恢复元气后再次攻打安西,这七成的缘故咱们还能争取到几分?若争取到的不如大食人,是不是会输掉战争,甚至被大食人占领整个安西?”
“殿下是要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刘琦又试探着问道。
“我没有最终做出决定。虽然趁大食军仍处于弱势、一举将他们完全从呼罗珊赶走能够免除后患,可付出的死伤会有多少?我真的不愿再有太多安西将士战死了。”李珙没注意刘琦说了两句诗,只是顺着自己的思绪说道。
“所以才会叫你来,与你商议。”
“这。”刘琦沉吟起来。更改作战方略是小事,要紧的事情是:若要将大食国从呼罗珊彻底赶走,还要付出多少死伤?为了免除后患而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而若不将作战目的定为彻底赶走大食国,将来的后患到底有多大?会不会如同李珙猜测的这样?
“殿下,属下算不清楚。”没过一会儿,刘琦就说道。这已经是战略层面的事情,远比战术层面复杂。不仅是安西与大食两家的事,还要考虑昭武九姓国与库思老·萨珊的反应。
若安西军损失太重,昭武九姓国还会不会愿意接受‘教化’?库思老·萨珊当上波斯国君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恭敬?以及,大食国在丢失呼罗珊后,到底是暂时放弃,还是不顾一切的夺回来?这都是未知之事。
刘琦早就是安西副都护,自然认为自己比平常人聪明许多;可还不至于膨胀到认为自己世间第一聪明。像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就连后世举世知名的战略家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如何敢觉得自己一定判断正确?
君不见,六十年代中央还坚决支持交趾抵抗米国侵略,而74年两家已经因为几座岛屿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