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偶然间淘得了手腕间的仿古玉珏,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生母李婉芸肚子里抱着玉珏的婴儿。
对周奇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忐忑说服自己去接受的膝下承欢之乐还没享受几天,那心怀天下的父母就一个去牺牲自己救了苍生,一个十几年来喜怒哀乐自此不在脸上显露半分。
周奇虽两世为人,但人伦一道,谁能抵得过血浓于水四字去?
周奇心中再有千般的纠结,自幼看得自己生父生母这般境遇,也时常黯然神伤。
再看着眼前平日里待人接物不苟言笑,唯独在自己和周礼面前如同个和蔼长辈的龚叔情难自禁,周奇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只是默默从矮几下掏出两个琉璃小盏,给自己和龚叔各自斟了盏沾了风雨的秋澜醉,酒液微黄,在烛光下泛起琥珀色泽。
周奇也不劝饮,自顾自端起一杯,浅浅尝了一口,才缓缓道:“王府上下都知道,龚叔是从不饮酒的。不过好几年前我揍得我那臭弟弟满院子乱跑时,我两可是从你房间里淘换出了好大一坛秋澜醉。”
龚叔闻言,缓过神来,微微佝偻的身躯重新挺得笔直,只是眼眶依旧通红。
歉意笑道:“这人年纪大了,每到这佳节时分,总要有几分感怀,二公子可莫要笑话于我。”
周奇笑着指了指墙上挂字,道:“悲春伤秋,古之圣人也难免。再说龚叔深藏不露,若真按修行者的年月来论,恐怕说声正值壮年也嫌过了,何必做此老朽之态?”
龚叔温和一笑,也不答话,只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液一口吞下。
看着窗外飘摇夜雨,面露陶醉追缅之色,自顾自地道:“当年在北疆,将军少年英雄,雄姿英发,我为军中老卒,有幸和一众老兄弟听命于将军帐下。长年随着将军浴血拼杀,斩将夺帅,当时只觉得那戎狄之血就是天底下最烈的美酒。”
“后来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咱老龚命好,随着将军入了京又转来南疆,可是离了沙场,再烈的酒入了口,都觉得没啥滋味。”
说到此,又面带和煦微笑:“夫人是女中豪杰,也好美酒,怀了二位公子前,与将军拼酒输了,偷偷在酒庄里埋头酿出了这滋味清洌却后劲十足的桂花醉,诓骗得将军好一场大醉。”
“后来夫人送了我一坛头锅酿得的桂花醉,我偷摸着在房里喝了两盅,才觉得这天下原来还是有美酒的。”
转又自嘲一笑,接着道:“这云来多秋桂,夫人走时,正是桂子飘香的节气,府内花园本就种了许多桂树,一入其中,香甜之气便能醉人。”
“将军命我们将那满庭桂花摘干净了,又亲自酿得一二十坛,却老跟我们念叨怎么都觉得没夫人亲手酿的好喝,于是便改了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