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隶拼命往火堆里扔柴火、泼油,可那火焰终究是慢慢地弱了下去,最后闪了一闪,一片黑暗。
她不常照镜子,然而她知道自己的容颜一定憔悴得可以。赵孟清终于也注意到了,问她:“你这几天好像瘦了……是不是没睡好觉?是不是水土不服?”
奉书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曾经生出冲动,把自己的健康状况对他如实告知。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她几乎可以预料到他的反应。他会首先不信,说这不过是她的错觉。她只有和盘托出已经悄悄看过十几个大夫,每个人都已经给她判了死刑——那样的话,也不过是多赚得几句安慰。他大概会暂停一切进行中的计划,带着她继续徒劳地寻医问药,直到哪一天,那堆篝火彻底熄灭为止。
与其这样,不如装作若无其事,干他一票大的,作为送给自己的临别礼物。
不过,在彻底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样牵挂。
他们从南边的关厢集市接近大都城。顺承门外的柴市口,是三年前文天祥去世的地方。后来杜浒对她说,当时时间紧迫,他和在场的南人一道,将遗体草草收殓在大路边一个废弃民宅的空院子里,为他日归骨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