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局面——唯一的嫡子中进士,如今已经是益州别驾,从四品下的服绯高官;唯一的嫡女再醮联姻博陵崔氏,夫贵妻荣,眼下更是从三品的幽州刺史夫人,诰命封为郡夫人。而后,嫡长孙又与博陵崔氏再续姻亲,居然娶得了真定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女;嫡长孙女也嫁入了范阳卢氏最显赫的一支范阳郡公府,成功联姻。
于是,昔日门可罗雀的王家三房,如今几乎是宾客云来。谁不知他们家是圣人尚未登基时便十分倚重信赖的亲信?若非如此,那王七郎与崔子竟如何能升迁得如此顺利?几乎是逢四年便顺着品级往上跳?两人入仕不过十年,便已经抵得过他人数十年的经营,如何不令人艳羡?又如何不令人越发想借着他们的东风青云直上?
当谢家的牛车徐徐停在宣平坊王宅之外时,前头还有好些车马等着。不过,王家很快便遣了管事仆从过来,让他们越过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直接进入宅邸内。辚辚而动的牛车中,李遐玉笑着与颜氏说起了染娘近来的趣事,华娘与染娘在旁边顽辨认香囊的小游戏。大郎谢沧将好奇地撩开车帘的两个弟弟都拉回来,眉头轻皱:“太失礼了,都给我安安生生地坐下。”
他小小年纪却颇有长兄气度,且性格甚为强势,与谢璞、小王氏截然不同。不过,爱护弟妹之心亦是时时可见,偶尔还会将小家伙们的过失揽在自己身上,宁愿自己受罚受累亦不愿见他们吃什么苦头。
对于这样一位负责任的小兄长,李遐玉亦是喜爱得紧,闻言便笑道:“大郎不需如此紧张,咱们不过是去拜见长辈罢了,无须约束得太紧。”说着,她便又笑问二郎谢泊与三郎谢澄:“你们都瞧见什么了?”
谢泊约莫五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闻言笑道:“叔母,外头停着好几辆马车。马车里的人也正掀开帘子瞧咱们呢。不过我和阿弟只是匆匆瞧了一眼,没看得很清楚。”
只比染娘大几个月的谢澄跟着点头:“他们也看我们,他们也看……”言下之意,是觉得互相都看了,应当也没什么要紧的。
见他还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谢沧立即接话道:“马车与人有什么好瞧的?日后若是骑马出行,你怎么看都使得。在车中未得两位长辈允许,便私自掀开车帘,那便是失礼。”而后,他还催促着两位弟弟道歉,直到他们都给长辈们行礼致歉,这才罢休。
李遐玉与颜氏自是并不计较,将两个小家伙揽过来安慰,又夸赞了谢沧几句。华娘与染娘也瞅着他们咯咯笑起来,谢沧无奈之下,挪到妹妹们身边,很是老成地长叹道:“还是华娘与染娘听话,为什么阿娘偏偏不生两个妹妹,却将他们生成了阿弟?”作为长兄,他尚未体会到兄弟齐心协力的好处,成日只顾着约束撒欢的阿弟们便须得耗费不少时间与精力,情不自禁便觉得还是乖巧的妹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