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袁氏使了嬷嬷往门上去问,那边纪氏着人迎了纪舜英跟郑衍进来,既是姻亲了,两家彼此亲近也好,郑衍将来是要承了爵位的,打小读书便不那么用心,本来他心用了也没用,还能比如今袭的职位更高的?
文定侯是超品的爵位,开国太祖定下来的奉禄,往后哪一个皇帝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削了这个,奉禄不改,职位却跟着一步步往下降,如今只有一个云都尉了,那也是三品官儿,多少人一辈子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郑衍跟纪舜英两个纵坐在一处,也论不到一块去,这两个彼此都有些看不上对方,自打上回在成王府里见过,这回算是第二次见。
郑衍定了亲,文定侯便给他求了个官职,说是求,也不过是把自家身上的摘下来,只说年已老迈,把这都尉的职位给了儿子。
郑衍是正经的三品官儿,纪舜英这个少年秀才在他跟前便有些不够看了,来往的也都是世家子,哪一个不是公不是伯,纪舜英以才闻名,在这些个少年眼里,便跟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而在纪舜英眼里,也瞧不上郑衍这么个绣花枕头的模样,他一肚皮的墨水,又最知道眉眼高低,心里怎么不明白这些人瞧不起他,郑衍上回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这回也是一样,彼此叙过一回,纪舜英便说些诗书见闻。
郑衍最不耐烦这个,他跟梅季明还不一样,梅季明不耐烦是为着听的太多,闭着眼睛趴睡着嘴巴不停好说个三天三夜不重样,郑衍肚里的墨水有限,硬挤也挤不出多少来,他生着一张漂亮傲气的面庞,打小便听的祖上如何如何,偏到了他,骄傲承了个十成十,学问却不及万一,花木瓜空好看而已。
纪舜英甫一知道他是文定侯的后人,还将他高看一眼,文定侯留下的那些个东西,如今也还在刊印,家里必还有些珍本善本,他是君子六艺无一不精的,单挑出哪一个来他都不输于人,哪知道说得两句,便知道他的后人也不过如此,郑衍只说家中天一楼藏书过万,可究竟哪些竟说不出来。
守着个金库却是穷人,纪舜英再想借了来看也开不出这个口,两人干坐,好容易等着纪氏出来,她见着郑衍便笑:“便不来也要去请的。”再看纪舜英便问一句:“老太太身子可好?”
纪舜英算是自家子侄,问过了安能往里头去,郑衍便眼巴巴看着,算起来他又有许久不曾见过明潼了,连影子都淡起来,只知道她美得盛气凌人,这会儿看向纪舜英,纪氏也知其意,冲他点一点头:“总要留下来喝一碗粥。”
纪舜英熟门熟路往里头走,郑衍也跟一道,他这才觉出跟纪舜英一起来的好处,他自家来时,哪里能进得后院来,纪舜英却已经往绿云舫里去了,此时屋瓦一片雪白,水面却是墨沉沉的,站定了看便是一付好画,郑衍要要说话,就见那河边岸走过来一道红影子。
满目枯意,便只那一点红是活的,火团一样落到他心上,郑衍心口一热,那道影子越来越明亮,走的近了,果是明潼。
她身后还跟着明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