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背负那还不请的所谓生恩?父慈子孝,父慈,子才会孝,有付出才会有收获。所以说,这世上原就是谁也不欠谁什么,那做父母的既然是未经子女的同意就生下了他们,那么也就别怪孩子会忤逆父母。至于做子女的,父母生养他们,原就不是为了他们,故而即便父母不养子女,子女也没什么好怨恨的,不过是各人顾各人罢了。”
他这凉薄的论调,已经不是钟离疏第一次听到了,却是吉光第一次听到,不由就站在那里一阵呆怔。
只听钟离疏道:“一年不见,你竟比以前更偏激了,这论调,要叫你学院里的夫子们听到,非拿板子打死你不可……”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那包厢门上响起敲门声。
吉光那因着周湛这番惊世骇俗的议论而微有些散乱的眼眸这才一凝,抬头看看周湛,过去拉开门。
按照规矩,该是由守在门口的沉默和寡言问清来人的姓名,再由她通报给主人,然后听着里面主人说有请,外面的客人才能进门的。却不想吉光才刚打开门,还没看到沉默和寡言的身影,便只觉鼻尖前一阵风过,竟是眨眼间就叫一个人从她的身旁掠了过去。
吉光大惊,忙回头看去,就只见那闯进门的,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高瘦女孩。在那女孩身后,另一个和这女孩差不多年纪的微胖女孩倒是没有闯门,只是她站在那里打量着吉光的眼神,竟仿佛带了刀子一般,刮得吉光额头一阵隐隐生痛。
那十一公主周泠原本听着赵英娘和田九议论着景王亲近宠上一个小厮时,她还未作他想。如今亲眼看到这小厮,她心头却是立马“咯噔”了一下。
却原来,如今已经过了盛夏,那吉光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整天在野地里疯跑,渐渐的,竟叫她将肤色养了回来。而人人都说“一白遮三丑”,如今日渐白皙的她,叫整天跟她厮混在一起的周湛和沉默等人还没什么感觉,而初一见面的——如钟离疏和阿樟等人——不免就心生了疑惑。偏她师从红锦学习那化妆术不过才几天功夫,那红锦又是个大忙人,红绣身子骨不好,今儿又犯了老毛病没能下得了床,吉光便照着红锦所教的自己在脸上鼓捣了一番,到底因为手生,便叫那人精似的十一公主看出了破绽。
看着眼前这雌雄莫辨的小厮,十一公主周泠的眼想不带上刀子都难。
而那心眼儿大如网兜的赵英娘却是看都不曾看向那开门的吉光,只自顾自地冲进包厢,一抬头,就看到她那两个“七表哥”都各自从那太师椅里扭头看向她。周湛扬着眉头,钟离疏则是挑着眉尾,却都是一脸的不赞同。那赵三儿和她祖母简直是一脉相承的我行我素,只匆匆和两个“七表哥”打了声招呼,便回身堵着那捧着茶盘的阿樟道:“你不是说你不收徒弟的吗?原来竟是骗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