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谢过,起身坐于威王对面。
楚威王拿过白子,将装有黑子的檀木盒子推给张仪:“张子是客,请执先!”
张仪谢过,接过盒子,摸出一子,拿在手中,只将两眼紧盯棋枰。
威王候有一时,见张仪迟迟不落子,抬头望向张仪:“张子为何不落子?”
“回禀陛下,”张仪应道,“仪在观这棋局。”
威王奇道:“子尚未落,不过是个空枰,何来棋局?”
“陛下请看,”张仪手指空枰,“此处虽为空枰,却是纵横纠结,纵有纵道,横有横道,棋局无处不在。”
威王凝视棋枰,有顷,缓缓放下手中白子,抬头望向张仪:“寡人愚痴,请张子详解。”
“仪敢问陛下,既要对弈,可知棋道?”
“哦?”威王惊道,“棋也有道?”
“万物皆有道,”张仪侃侃说道,“棋法天象地,传为上古圣人摩天地之道得之,自然有道。天圆棋圆,地方局方。万物从一而起,一即天元之位。棋路三百六十,以象周天之数。三百六十分而为四,以法四季。隅各九十路,以应一季三月之日数;子分黑白,以别阴阳。局方而静,棋圆而动。自古迄今,弈无同局,与《易》相合,喻天道变化。”
张仪将鬼谷子的临别棋喻添油加醋地倒手贩卖,楚威王听得目瞪口呆,抱拳敬道:“传闻弈秋善弈,天下无敌,听张子此论,堪比弈秋了!张子不远千里而来,能以一局教寡人乎?”
张仪抱拳还礼道:“仪谢陛下褒奖!”拿出一子,抬眼望着威王,“敢问陛下,是弈大,还是弈小?”
楚威王又是一怔,沉思一时,问道:“弈小何讲?”
张仪将子镇于一角:“弈小可守一隅,筑连城作无忧之角,修长城成金刚之边,陶陶乎乐在其中,巍巍乎不可侵犯。”
楚威王似有所悟,点头问道:“那……何为弈大?”
张仪收起布于角落之子,“啪”的一声将其镇于棋局中心的天元之位:“弈大可据天元,上应天道,下顺地理,中和民意,守一而抚四隅!”
此言一出,楚威王全身一震,目不转睛地凝视张仪,似要看穿这个年轻士子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什么。
张仪亦凝视注目,与他对视。
有顷,楚威王放下手中棋子,身子后仰,语调放缓:“张子大才,寡人敬服。张子是弈大棋之人,寡人棋艺平庸,只能弈小,不可弈大,只能令张子失望了!”
眼见楚威王摆出拒绝架势,张仪急了,拱手陈辞:“能守一而抚四隅者,必有大德大力。仪遍观天下,能据天元之位者,非陛下莫属啊!”
楚威王微微摇头:“天元之位早为周室所据。楚人虽不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