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人没好报,我爸给大伯父修房子的时候,从屋顶摔下来,把腰摔断了,我说要去县里大医院看医生,大伯父不肯,只找了村里的黄郎中,那个姓黄的除了会借着把脉摸女人的手,会治个屁的病,我爸在床上躺了一个周,痛了一个周,死的时候想吃口回锅肉,我大伯娘都不肯给他做,所以我也恨她,我巴不得她去死!”沈摘星:“你爸死了,你大伯父都没表示什么?”“表示什么呀,本来说好的,大伯父出钱,我爸出力,修的房子分我爸两间,结果我爸一死,大伯娘根本不允许我和我妈住进去,说什么这是他们家自己修的房子,跟我们没有关系,屁的没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晚上拄着,心里虚不虚,我爸的冤魂有没有去找他们!”黑暗中,周招娣抹了一把泪,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倾听过女孩心中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她恨不得将心里的一汪苦水全部倒出来,“我爸死了以后,就剩我和我妈两个人,你知道的,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妈又长得那么漂亮,好多人都来打她的主意,我奶还想过把我妈再卖出去,挣一笔儿媳妇的聘礼钱……”“我妈肯定不乐意啊,说她要给我爸守寡,要一个人养我长大,我奶不让她在家里一起吃饭,她就挂了块牌子,让那些男人花钱来跟她睡觉,她说反正早晚也是要被人睡的,与其被人白睡,不如给我挣一笔嫁妆钱……”“后来呢?”这个故事沈摘星越听越难过。“后来她就疯了。”周招娣一笔带过,不肯再说。“你不是走了一天的路吗?快睡觉,别说话了,明天早上我会喊你。”她不再说话了,沈摘星睁着眼睛,明明累得要死,却没有半分睡意。她感觉这片天地间,好像有一座巨大的牢笼,就坐落在河神村的上方。这座牢笼将像周招娣母亲这样的可怜人,牢牢地禁锢其中,逃脱无门,挣扎不得。拼在一起的条凳,不过堪堪支撑着沈摘星的后背和大腿,膝盖以下则是直接垂放在地上。屋外传来野猫的叫声,沈摘星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忽然间,她的身体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迫在了她的身上。“老婆?”她用气声轻轻呼唤道。冰冷的青丝垂落在她的颊边,紧接着一张带着寒意的脸庞贴了上来。明明是在求生欲之下,虚与委蛇骗来的老婆。此时此刻,沈摘星却从越公主的身上,感受到了真实不虚的安全感。按理说是应该害怕的,但她竟在越公主的陪伴下,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