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重重浪打。她万万没想到,留侯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解决此事。
她以为……以为留侯最多会避着和阿宓见面,离她远些。她本意也是如此, 即使留侯是阿宓生父,她对此人印象依然不好,并不觉得多出这重身份会给阿宓带来什么。
相反,如果大梁那些痛恨留侯之人如果知道他还有个至亲之人,恐怕阿宓会被他们生啖血啃其肉。
这样是否说明留侯当真把这个女儿放在了心上?翠姨不敢肯定,但她对留侯的确大为改观, 能仅仅为杜绝最微小的可能就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她也算直面了一次留侯的可怕之处。
她抱住阿宓,语调艰涩, “……怜娘亲眼所见?”
阿宓已然失措, 愣愣地点头, 又摇头,“离得远,大人并不让我靠近,让我回来了。”
饶是如此, 那张布满血色的脸依旧印刻在她脑中挥之不去。阿宓第一次意识到,大人和侯爷时刻处在危险中并非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以前在京城她不曾经历, 到凉山后, 一次比一次可怕。
她缩在翠姨怀中像个被吓坏的小鹌鹑, 胆怯地缩起了脑袋。也对, 迄今为止,阿宓经历过最为惊险的事约莫就是那次山匪劫道了,最终也没受苦。
“不怕,不怕……”翠姨敛下复杂的眸色,轻抚阿宓背部,“与我们无关,怜娘不怕。”
二人口中轻描淡写带过的刺杀,在少帝那儿引起了惊涛骇浪。或者说,是留侯这次受的“重伤”掀起了他的滔滔怒火。
“查——!”少帝口齿间迸出一字,眼神狠狠扫过面前众人,一些平日就常反对留侯的官员不自然地别过头,“无论何人,无论主谋、同谋,一经查处,全部处以极刑!行刺国君,伤公侯,罪同谋逆,不灭九族不足以平朕怒!”
他问也不问,直接把之前行宫被炸和这次刺杀留侯归到一起,让许多人心中一凛。如果只是后者还有转圜之地,现在和刺杀陛下放到一块儿,可是大罪,极刑也不为过。
陛下对留侯当真爱重,自己被刺都不见大怒,仅是留侯污了颜面却直接降下如此口谕。
一些人心底忿忿,暗中嘀咕可惜留侯没被直接刺死,死了倒也干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愿意。
但转念一想,从此颜面尽毁,这对任何人都是毁天灭地的打击。何况大梁以前还有身体不全者不可为官的律例,如今这颜面一毁,足以成为攻讦留侯的理由,逼他完全放权自然不可能,不过能咬下几块肉也是好的。
不能怪他们不君子,实在是面对留侯,君子作风根本讨不了好。
众人承受着天子滔滔怒火间,太医满头大汗出现,少帝忙道:“怎么了,留侯他……?”
未尽之意,在场之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