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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躺在病榻之上气息微弱,一双几乎变得死灰色的眼睛像是燃尽了生命的余烬,谁也想不到之前在襄平城百姓眼中有些飞扬跋扈的大少爷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却好像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灰烬一般。露出床褥的那双手,其中一只包扎着夹板和层层的布条,隐约可见其下那只肿胀的紫红色的手,似乎有平常人的两倍大。另外一只手却显得极其瘦削,比常人小了大约一倍,手指纤细,骨节细小,指甲也被修剪的很好,无疑是一只向来养尊处优的手,若是平时,这只手或许要再大上一些,在病榻上躺了两个月后,则已经变得苍白而干枯,青紫色的静脉凸显出来,仿佛显示着生命流逝的轨迹。
这双手说是一双死人的手怕是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但正是这双生机尽失的手此刻却忽然像是活了过来,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那只苍白的手向上竭力伸出,像是在划拉着什么,又像是在抓住什么。江恨水有些吃惊,原本凉了一截的心似乎又跳动了起来。绛紫色布衣的妇人也吃了一惊,之前奄奄一息的大少爷现在却恨不得要从床上坐起来一般,妇人扑上去跪在床边,握着少爷的手:“福佑少爷,福佑少爷,你可算是醒了,你还记得之前提起的那位少侠嘛?他人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对他说吧。”江恨水看着床榻上的少爷嘴巴一张一合,大口吸着空气,终究还是眼神涣散,魂归天外,一只擎着的手也跌落下来,把江恨水的心也跌了个粉碎。
“小姐在何处?”江恨水像是闭上了眼问道。
“在东面的厢房。”
妇人话音未落,江恨水已经施展身形奔了过去。府中东北角上是一处院落,大约有十几间屋子连在一处,是府内家眷和负责服侍的下人所住的地方。此刻大多数屋子已经是房门空掩,屋子内仅剩的几件大小物什也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江恨水找到一间看上去还有人打扫的屋子,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椅子和梳妆台翻倒在地上,红木的柜子仅剩下的一边柜门半开着,柜子里散落的几件衣服可以看出住在这屋里的是一名女子,往前走,是杂乱的床铺,床帘肆意垂落下来,上面粉红色的珍珠已残缺了几串,地上可以寻到打翻的饭菜的残渣。一个头发凌乱的人蜷缩在床边,一双满是污垢的手不停地在地上抠着。
“吴小姐?”江恨水忍不住出声道。
“江——江——”那人闻声抬起头来,呆滞的眼神隐隐有泪光闪动,因干燥而龟裂的嘴唇却只是不断重复单调的音节。
“她似乎还认得你一些,少侠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刚才绛紫色布衣的老妇人姗姗来迟。
“吴小姐,你知不知道令尊大人的青玉飞狐是何人所赠?当中可有什么秘密?”江恨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