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日日呆在镇抚司中,怎么可能得天花呢?他先前处理一桩案子,受了些皮肉伤,我便想着亲自去照看一番。”看着周父担忧的模样,周清内里无比愧疚,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谢崇种痘一事说出去,如此一来,便只能隐瞒了。
“罢了罢了,女婿没事就好,夫妻本为一体,最重要的便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我跟你娘会好好照看铮儿,你放心吧。”
周清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她眼眶通红的往外走,坐上马车直奔京郊而去。
第92章 相伴
京郊到底人烟稀少,比城里更冷些, 皑皑白雪铺了满地, 车轮轧过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还伴着两道深深的车辙。
谢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 种痘一事必须密而不发,不能泄露半点消息, 因此便由刘百户充当马夫, 赶着车很快就到了别庄。
这别庄并非谢崇名下的产业,也不算起眼,冬日里万物凋零, 青砖瓦房都被层层白雪给覆盖住。
“指挥使就在此处?”问话时,女人的一双美眸紧盯着前方,面庞紧绷, 眼底却隐隐露出几分担忧。
“夫人放心,指挥使并非那种耐不得苦的人, 庄子里虽然只有一个得过天花的仆妇,但也能做一些洒扫的活计。”刘百户边在前引路,边回头连连探看。在他眼里, 夫人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 此刻不好好在京城呆着, 非要来庄子里种痘,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这可如何是好?
刘百户越想越焦灼, 明明周遭寒风刮来, 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他额上依旧不住渗出冷汗,心里七上八下。
踩在厚厚一层积雪上,周清语气平静,“待会进屋后,劳烦刘百户找大夫替我种痘,要是没经预防就呆在指挥使身边,恐怕会染病。”
刘百户呐呐应声,不敢多言。
魂灵盘桓在望乡台时,周清以为自己只在乎血脉相连的亲人,之所以嫁给谢崇,是因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情意并没有多深浓。但此时此刻她才明白,那人早已深深刻在她心口,在她生命中占据了万分重要的位置,一旦谢崇出了事,她实在无法想象日后漫长的数十年光景该怎么熬过去。
最前方的瓦房略有些破旧,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女人推门而入,只觉得房中分外昏暗,刘百户掏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很快便有一个干瘦的老爷子走到近前。
“谢夫人真是胡闹,指挥使身体康健,等高热退了,身体定不会有半点大碍,但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掺和这种事,这不是擎给别人添麻烦吗?”
听到老爷子不满的训斥声,周清面色淡淡,并没有展露出半分难堪或者羞窘,她默默站起身来,哑声问,“老人家,何时能给小妇人种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