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来,嘴上抱怨着:“这帮小兔崽子,身在咱们安化王府的庄田里还敢学着外面人唱这种儿歌。谁亏待他们、叫他们‘愁白头’了?有王长子关照着, 满大明朝上哪儿找他们这么舒坦的佃户去?听人家说,庆王府的地里十亩地才分一家佃户,租子交不够全家都要挨鞭子呢……”
朱台涟没有理睬他的唠叨, 转头问侍卫统领韩毅:“韩毅,你还听过什么类似的歌谣没?”
韩毅想了想:“好像还有个‘为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说的是……”
“富户吞没民田。”朱台涟接上他的话。
天下富户,不论是宗室权爵、文武官员,还是巨商富贾,甚至是皇家,但凡有机会的,十中有九都在以各种名目吞没民田。仅有少数农户被留下雇为佃农,大批大批的农户被赶出自家田地,背井离乡,出外谋生,这一个冬天过去,他们当中必定要有许多会因冻饿而死。
他只是一个郡王府的王长子,可以一己之力照应着安化王府名下的佃户们不受这种厄运,可天下上百万的流民,他又如何照应得来?
刘瑾的新政主张还田于民,本是好的,可惜动手执行的多是安惟学、李增那种货色,与侵占民田的文武官员一样,他们看重的只是如何损公肥私,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做出来的事,比那些官员还要龌龊百倍。
这天下已经糜烂不堪,想要拯救万民于疾苦,只有把天捅一个窟窿……
朱台涟又默默吁出一团白雾,踅身取过韩毅手中的缰绳,飞身跨上了马背:“走,回去。”
随行七人均感意外,陆成问:“爷,您这就回去?”今早王长子唤了他们随行来查看王府庄田,这还什么都没看呢。
“嗯。”朱台涟淡漠应了一声,率先催马回转。
大雪初降,他有心来看看王府名下的庄户们生计如何,会不会挨饿受冻,这一路行来,虽然一座村庄都未踏入,但所见的大人小孩个个都穿着厚实的棉袄,精神也都不错,也就无需再看别的了。
众随扈也连忙上马跟随,一行人刚行至西城门外,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这边的人看过去,都认得出这辆马车是谁家的。
宁夏指挥周昂是王长子府上的常客之一,也是准备追随安化王府谋反打天下的“从龙派”中的一位首领人物。这里离宁夏府仅一日路程,无事时候,周昂时常十天半月地住在安化城的公署之内,不返回宁夏,以便就近听命。上一次因接风宴过来安化,周昂就一直未走。
马车与朱台涟一行人相遇一处,双方都停了下来,周昂穿着厚重的火狐披风,下了车,向朱台涟深深施了一礼,笑呵呵道:“见过王长子,下官方才到府上找您,听闻您出城来巡视农庄,特特儿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