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自作主张,真是放肆。
她再丰腴,也比不过他宽肩猿背,寝衣穿在身上宽松如大褂,她连比带划,露出一截白嫩的皓腕来,袖口快要掉到肘弯去了。
“知道了。”晏少昰错开视线:“我唤人去查。”
唐荼荼:“等九两哥醒了以后,我问问他看清人没有——嘶!”她蓦地想起来:“九两哥呢?他怎么样了?”
晏少昰眸光立刻转冷。
——市井泼皮,敛财无德,也配她喊一声哥?
藏在他心里的那声“二哥”立刻变了味儿,从珍贵的、独有的亲密称呼,变成了路边连送带卖、人手一个的廉售货。
唐荼荼还在絮叨:“当时船上有个琴娘,还有个船夫,都被兵马司逮走了吗?殿下能派个人去捞他们出来么?”
平时,她这张嘴说十句,八句都讨人喜欢;今儿是反着来的,没一字称心如意,一字字全如钩子,勾扯着他的心往四分五裂的方向拉扯着去。
晏少昰在这微弱的痛意中沉着脸,眉头皱得没了形:“操心你自己就行了。”
瞧见他起身要走,唐荼荼忙直起脖子叮嘱。
“您让大夫好好给九两哥瞧瞧,他不像我,又下水又吹风,还受了惊,他那身子,平时就弱不禁风的,发一场烧没准就送了命了——殿下?”
“养你的病!”晏少昰喝了声:“净操闲心,我府上这么多人,能照看不住几个大活人?”
他听到她被掳的信儿时又惊又怒,可此时,惊和怒全调和成了另一种怪异的火气——往常一口一个“二哥”叫着,现如今喊那泼皮奸商“九两哥”了,就顺势改口喊他“殿下”了?
这倭瓜脑袋,孰亲孰疏都分不清楚!
惊怒、焦急、担忧,全转成了郁气,在他胸口乱窜。晏少昰甚至能抽离出一线理智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冷静剖析这情绪来得不合宜,像个没经过事儿的毛头小子。
可屁用没有,该气还是气,那股郁气死活镇不住,叫他额角都抽跳起来。
唐荼荼被他吼懵了:“说话就说话,您发什么火啊……”
“……我没发火。”
半晌,晏少昰收敛声音,换了句温和些的:“早点歇下罢,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他踱出几步,隔着屏风镂处的细绢,看到唐荼荼掀起被子从头遮到脚,又打了个滚儿,脸朝墙睡下了。
慢慢地,被子轻轻抖动几下,她在被子底下蜷缩成了一个球,委屈巴巴的。
晏少昰僵站在屏风后边,后背渗出汗来:她……是哭了么……
唐荼荼没用过被炉这么金贵的东西,正琢磨用法。
厚实的被子是簇新的,瓤子软得像云,不像棉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