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还是沸反盈天,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人。
赵大人一步跳下马车:“快啊!衙役们来齐了没有!”
临下车时,骑马跟了一路的叶三峰凑到唐荼荼跟前,低声道:“姑娘盯着老爷,别让老爷支使衙役,把这事推回赵适之身上,让他自个儿指挥救人。”
唐荼荼刚才就听出点味儿来了,此时听叶先生一说,她立刻验证了自己的疑虑。
“这老东西。”叶三峰面沉如水,冷笑了一声。
“赵大人说他‘从旁协助咱们老爷’,哼,好大一个坑等着咱跳——他自个儿任期没满,人要是救出来了,功劳落不到咱们身上;人要是没救出来,一个‘越权’的帽子就扣到老爷脑袋上了。”
唐荼荼惆怅地听完:“我爹心里有数的,他当多少年官了,肯定能想到,可你看他那样子……”
唐老爷三步并作两步,大踏步地挤开人堆往里走,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围观的热心群众指指点点,结了个密密麻麻的蜂巢。
随行的几个衙役喝道:“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疏散人群费了点工夫,他们从人堆里挤进去,才看见里头衙役、歌舞伎,还有妓馆的丫鬟龟奴全乱作一团。
一群莺莺燕燕娇声叫唤着,楼上还在肉林里翻滚的客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站窗口一看,底下围了几十个衙役!只当是县老爷大张旗鼓地带着人来“扫黄”,一时间腰带也顾不上栓,提着裤子、掩着面往外跑。
唐荼荼莫名其妙:“他们跑什么?”
赵大人心急如焚,顾不上理她。
叶三峰哼笑了声:“官吏不得赴妓乐!县丞、知事、主簿、衙役,什么小将、都头、卫官,甚至书院先生,皆同此理——姑娘不是记性好嘛,睁大眼睛好好记住人,回头全撤了他们。”
赵大人一张脸黑如锅底,往边上挪开几步,离他俩远远的,跟唐老爷凑到一块说话去了。
“我去盯着!”叶三峰怕他撺掇老爷指挥救人,几个大步上前去了。
凭自己本事跑出来的十几个嫖客都是反应机警的,大多赤身裸体,裹了身大褂,其中穿着亵裤的都算是体面的。
冷得哆哆嗦嗦,七嘴八舌说着。
“泡着泡着澡!水管子炸了!热水砰砰往外飙啊!”
“管子崩了好几处,在东头浴池。”
澡堂的铁门大敞着,挡风用的棉帘全扯下来了,里边蒸汽腾腾,云遮雾绕的,什么也看不清。
一问。
“约莫还有七八个人没出来!”
赵适之当头一懵,怒道:“都围在门口作甚!怎么不进去救人!”
衙役苦着脸道:“满地都是沸水,穿什么鞋进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