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但她并非是要助长谁作恶,而是要将恶的连锁反应止于己。
富酬曾因她的遗信困惑,惊醒,恍然大悟,就像眼前这个霎时间泪水充溢眼眶的孩子一样。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当喊话透过喇叭重复第二遍时,基本理解了状况,让娜难以置信,无法接受自己成了人质、受害者。
“全都是我的错……这样要我怎么原谅自己……”残存的良心让她不得不接受自己不愿相信的现实,在眼泪涌出的前一秒她把脸埋进富酬怀里,“又怎么能活下去?”
富酬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无数次。
“我给你我的答案,即使一生无法偿还,你仍得活着。”
他抬起伤手,用手腕轻抚她的头,注意不让血弄脏她的头发。
“生命从诞生伊始,根本属性就是活着,所以生活成了生命的代价。这代价是极高明的刑罚,是给智者的愚弄,给愚人的幻知,给平庸者的难堪。因为人要生活,就要超出理性的爱生命,人太爱生命了,以致显得卑鄙;太善于生活了,以致显得低三下四。
“人类社会让我们更安全的活着,也给我们更深切的折磨,疯病成了绝症,不义如瘟疫般传播。”
被预言到无望未来,为曾经自以为的仇敌所救,让娜欲逃避而无计可施。
“不知道自己要承受到几时,甚至不必期待转机。”他无可奈何又嘲弄一切的笑道,“听起来很操'蛋吧?所以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出于好意。”
出于恶意做的好事能否让神宽宥他曾经出于好意做的恶事,他全然不在乎了。
他本不存在;他的出生不被祝福,他的幸存并无用场。
他身前的,他身后的,他脚下的,他头顶的,他经历的、看见的都毫无理由,他追求的、执着的和所有的选择都毫无价值。
没理由勉强活着,亦没理由特意寻死。自作多情的得到或失去了何物、何人,徒劳的进食、排泄、思考、发声、在意,只显得愚蠢。
各个世界的各个文明的界限在不断受到冲击,在碰撞摩擦中探索出和谐共存的方法。
尽管他私心里不仅不想这些遍布人类的世界存在,甚至恨不得世界尽数沉入海底,人类彻彻底底灭绝,自己从未生在这世上,但是神啊!就在咫尺之间,这里有个灵魂需要拯救。
即使只为了这颗迷途的灵魂,他愿意相信人类世界应当继续存在,至少目前是。
单为这一秒的相信,他亦甘愿以名誉和性命弥合矛盾。
多少无名战士倒在为人类未来奋斗的路上,富酬做的选择,不过是个力所能及的两全的选择,争取到了一种短暂而奇怪,没什么意义却为人类族群所深切需要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