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胜童年的记忆很单一,从记事起就被关在一栋白色别墅里,周围高楼林立,总让他觉得压抑又暗无天日。他自幼身体不好,哮喘是在古地球时就已经完全可以治愈的疾病,可他却因基因缺陷,患有突变型哮喘。鹿辛远怕他出门会接触到敏感源突然发病,所以简单粗暴,从小便将他关在屋子里,让一群人工智能机器人照顾他。鹿胜的记忆中,那个家是冰冷的。他们父子俩很少见面,最长的一次,鹿辛远三年才来看鹿胜一眼。后来,那栋别墅和那里的安保系统再也困不住鹿胜,他这才摆脱束缚。鹿辛远曾给过鹿胜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身材纤瘦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女人的脸很模糊,鹿辛远告诉他,这是他的母亲。但母亲,父亲,这两个词,对于鹿胜来说,都太过遥远。邢澈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可这件事,即便不揪出原因,也一样会查下去。”鹿胜明白,这是邢澈在退让,“其实我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里铜墙铁壁一样,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唯一查到的,应该是个生化研究所。”医疗舱内,空气开始变得稀薄,鹿胜抬指,勾开领口的两枚扣子,“我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最初只以为是个检测机构,但后来看到有域外过来的武装分队,才觉得那里不一般。”邢澈:“武装力量?能分辨出是哪的吗?”鹿胜摇头,“肯定不是联盟里的武装,但要说是哪家海盗,亦或者什么其他组织,我真的分辨不出来,他们行事非常小心,没露出一点线索。”可用的信息量太少,本以为从重甲入手能查到蛛丝马迹,但此时重甲已经在偌大的宇宙中炸成了渣。一切线索都断了。鹿胜抬眼看着舱盖上的小窗,许是因为空气太凉,许是因为舱内氧气不足,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他下意识攥紧舱门边的扶手,用力向起坐了坐。但医疗仓空间过于狭小,根本不能让人舒舒服服坐起来。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鹿胜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胸口好像破了个洞,无论他怎么努力,根本蓄不足气。邢澈听到对面一声重过一声的气喘,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鹿胜,你的药呢?”空气涌进狭小的气管,哮鸣声越来越清晰,一声一声,刺得鹿胜耳膜疼。他带的那瓶药,刚刚在重甲上换衣服时忘记拿了,谁又能料到一天会犯两次病?邢澈艰难地跪起身,给鹿胜腾出地方,又用力将他攥在门把上的手掰开,“深呼吸,别紧张,把身子侧过去。”鹿胜此时耳边嗡嗡直响,身体僵得压根不受控制,他能感觉到邢澈掰开了他的手,也能感觉到邢澈帮他翻了个身,可窒息感依旧越来越强。“深呼吸,没事的。”邢澈的声音含混地钻进鹿胜耳朵里,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而后一个更有力道的掌心回握过来。“放松,对,就这样,深呼吸。”鹿胜的胸腔好似揣进去个破风箱,呼吸时产生的哮鸣音愈发尖锐刺耳,让冰冷的夜都变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