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续水,拨弄一番,等掩饰过去才扭头问晏清泽:“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碗茶。”
把茶端过来,晏清泽尚能坐起,勉为其难给归菀个面子喝了几口,“呸”的一声吐出茶梗,尴尬笑了笑,归菀立马会意他是不爱喝,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想喝酪子?”
晏清泽见她一下说中自己的心思,赶紧点点头:“我在晋阳都是喝酪子,陆姊姊,你跟阿兄都喜欢饮茶呀?”
无端把两人放一起说,归菀别扭,搪塞一句:“我小时候在家乡便习惯用茶,跟你阿兄,一点关系也没有。”
也不知她是想要撇清什么,晏清泽浑然无察,看着归菀,很认真的表情:“我阿兄跟陆姊姊,其实很像,都爱读书写字,也爱饮茶,所以阿兄才这么喜欢陆姊姊。”
他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来,猝不及防的,归菀脸上霎时间红了,把发丝一理,忍不住驳回:“你小孩子家……”话没完,只觉愈发难堪,转而替他查看伤口,晏清泽的眼珠子机灵灵一转,觑着归菀的侧脸,奇道:“陆姊姊,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归菀想要恼,转念一想,他到底年纪小,怎么好计较,把唇一抿:“很多事,你不知道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长大于晏清泽而言,还有个几年,此刻,他只是把头一歪,琢磨起来,要是陆姊姊也能生个小侄儿就好了……
归菀说完,见他发呆,以为是累了,便留晏清泽在帐中歇息,自己独自出来,才发觉外头异常闷热。
帐前,三五蜻蜓飞过,红影儿在眼前这么一点,就走了,归菀朝矮木桩上一坐,托起腮,无聊拽起脚旁一丛夏日蓬勃的芣苡,回想着晏清泽那几句孩童无忌之语,心里乱乱的。
不远处,望云骓在树下拴着,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咀嚼马草,很专注,一双大眼睛,安静看向归菀,归菀同它目光一接,把手里芣苡一丢,走过去,捧了豆饼,凑到它鼻息间,掌心里一阵温热微痒,她微微一笑,心头阴霾一扫而光,一手顺着它的锃亮毛发,很亲昵地把脸贴了上去:
“你的家人呢?望云骓?”
可一想到,骏马是他所赠,骑术也是他命人所教,归菀心境又复杂起来,手底动作凝滞,她把脸轻轻挪开,摸了下长长的马睫,掉头走回了营帐。
晏清泽酣睡,打着轻微的鼻息,归菀蹑手蹑脚把周围收拾一番,忽觉天色暗的极快,听外头忽就狂风大作,隐约有马的嘶鸣,咣当一声,什么东西似乎被掀翻在地,外头兵丁急跑的脚步声起来了。
这是要下大雨的预兆。
风打着旋儿,刮进大帐,把归菀刚掌上的灯吹得歪歪扭扭,晏清泽被惊醒,忽的坐起,喊她一声:
“陆姊姊,有敌军来偷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