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带着一家子人出去走走,顺便也去看看终冥。十五年了,老头子不知有没成亲。
可蒋阿爹和蒋婆婆执意留在云梦泽。我只好同简曦和惜雨出去。临走时,蒋婆婆给惜雨做了几身男装,说扮作男生安全些。我笑道,有我念孤城在,惜雨怎样穿都安全,却将那罩衫披到了自己身上。惜雨抬头看了看我,道,阿爹穿着小后生的衣衫,比简叔叔还白净。说也奇怪,简曦这十五年一点也未改变,依旧是我和他初识时的那个郎君。我说兄弟你也该娶个亲了,他道,孤城你难道忘了,我还在找我的蔷薇梦。我看你这里满山遍野都是蔷薇,说不定有一天我醒了,她就在你云梦泽的的蔷薇树下。哎,这个傻瓜,你可千万别弄得跟终老头子似的,到老了,还是个光棍。
惜雨只去过云梦泽山下的几个集镇,她知道我要带她出去,便开心都不得了。穿着蔷薇花的翠绿色长裙,簪着我送给她的蔷薇步摇。执意要去看芙蓉渠,因为书上说那里的荷花可漂亮了。于是我们三人便雇了车马朝芙蓉州走去。
芙蓉渠在芙蓉州的芙蓉城里,而瞿夫山就在城外十几里处。
这芙蓉城比云梦泽的集镇可热闹多了,我们入城的时候,天气晴朗。我远远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胡乱在脑后挽了个半个发髻,穿着缀了补丁的蓝色衣衫,正在大街上闲逛。他略显寒酸的穿着,在这街上分外扎眼。突然,几个人围了上来,将他围在了正中,那些围上来的人,领头的是个满脸胡须的汉子,他道,箫错,你他奶奶的,死到哪里去了,我家那几只鸡,是不是让你给吃了。
边上的人附和道,就是你偷的,就是你。
那被叫做箫错的少年也不争辩,道,是我吃的啊,刘爷啊,你的鸡是他们自己死的,我那个时候,我和你讲啊,这个西门大爷他刚从你家院子里出来啊。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走到一个穿烟灰色绸缎衣衫的男子身前几尺处停住,伸出指头对着那男子戳戳点点,摇头晃脑得道,我一琢磨啊,这西门大爷啊,对我们这里不熟悉啊,我怕他走路扭到脚,就好心过去帮西门大爷指路啊。哪里想到,西门大爷反而不领情,死活要打死我。我那个委屈啊。你说西门大爷你一不扒灰,二不扒泥盖房,大晚上往我们村这种地方跑个啥啊,难道西门大爷是去给你家的老母猪喂猪食啊,怕他们瘦了卖不了好价钱啊
放你娘个屁,那个烟灰色的西门大爷嚷道,谁半夜去你们村啊。你乱讲什么,脸上却红一阵白一阵。顺势举起右手就要朝箫错身上打。箫错一下子蹲在地上,哭道,你说放你个娘屁啊。我爹娘死了十几年了,你一说我也想我的爹和我的娘啊,我的娘啊,你死的好惨呵。他痛哭流涕,双手不停地捶打着石板。
这一下子,看热闹的人都往这边涌来,我们也被挤到了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