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锦衣卫赶回来,禀道:“回大人,懋远那些百姓正赶去县衙集合。”
程询颔首,“带路。”
河道总督对身边两名亲信打个手势,示意他们跟过去看看。
夜雨苍茫,雨线在闪电中闪着光。人眼前视线模糊,耳畔只闻风声、雨声。
每个人都是目光坚毅、神色肃然。
入锦衣卫的人,都经受过长期堪称惨无人道的训练,哪一个拿出来,身手都不输于作战勇猛的将士;
陆放拨给程询的这一千人,是精锐中的精锐,怎样恶劣的天气、艰难的环境都能适应。
可程询不同,说起来也曾习武,但时间不长,热衷的只是骑射,到了近几年,碰骑射的时候都少了。可是,他的步履始终稳健迅速,身形一直挺拔如松。
支撑着他的,是意志。
舒明达明白,军兵也都明白。
望见懋远县衙,程询加快步调,到了县衙外,脚步停了停:县衙内外,聚集着当即百姓,黑压压一片。
两名千户的手按上佩刀的刀柄,对了个眼色,相继打手势传令:看管好这些刁民,原地待命。
一千官兵迅速整队,手按上了刀柄。
程询大步流星走进县衙大堂。
舒明达与两名千户和锦衣卫落后他几步。
河道总督的两名亲信亮明身份后,也走进大堂。
身着官服的万鹤年静静站立在大案后方。
程询除掉蓑衣,信手扔到一张椅子上,对万鹤年招一招手,“下来,等候询问。”
万鹤年称是。
纵有蓑衣挡雨,程询的官服下摆也早已湿透。他并不在意,只是取出帕子,拭去面颊上的雨水。随后,负手走到大案后方,绕行一周,边走边敛目打量,随后,缓缓踱步至万鹤年面前,漠然道:“违抗上命。把他这身儿皮扒了。”
两名千户立时高声称是,三下五除二地摘掉万鹤年的乌纱帽,扒掉他的官服。
程询知道万鹤年心里那点儿陈腔滥调,“要请圣旨?”
万鹤年当即跪倒叩头,“叩请圣安。”怀揣圣旨之人,代表的便是皇帝,官员都只能跪着说话,何况一个已经被摘掉纱帽的戴罪之人。
“圣躬安。”程询移开脚步,缓缓踱步,“意欲何为?”
“分流淹田一事,卑职万难从命。”万鹤年声音平静到了木然的地步,“卑职在懋远,已有十数春秋。到此地第二年,也曾遭遇天灾,上面的说辞与今时今日如出一辙,可在后来,都成泡影,今年说减免赋税,来年便寻别的由头跟百姓要钱要粮;遇灾时允诺给的贴补,事后无人再提,如何讨要也拿不到。那一次,死的人已经太多。”
程询道:“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