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几张胭脂盒的草图,她又着人去预备明日扫墓要用到的香楮、供品之类。
此前沈安周年祭时,她还在扬州,没能赶上。回京之后,她才去拜祭。母亲前日说,先前周年祭时没能好生办,如今将交中秋了,虽不是清明。中元之类的节,但也可借着去上香祭扫。
翌日,陆听溪随叶氏与陆修业出城,去往沈安的坟茔。
燃了冥钱等物,叶氏对身侧的女儿道:“所谓‘人情翻覆似波澜’,世人多‘得鱼而忘荃,得意而忘言’,人贵重情尚义,不能忘恩。虽则是你施恩在前,沈安感恩相报,但没有什么比性命更紧要,陆家对他八年的收留与栽培,实则都抵不过他一条性命贵重。人死如灯灭,人死了,什么都没了,收留与栽培又有何用。”
“沈安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这笔账。但他依旧舍身相救,这是他本性恪纯、仗义行仁,我们永生不能忘的。浮生一世,人心凉薄,这等至情至性之人,委实不多。等三周年时,咱们再给他风光大办一场。”叶氏握住女儿的手道。
她这女儿可是她的命根子,沈安救了她女儿,她觉着如何报偿都不为过。只是可惜沈安已死,寻亲之事也没个着落,只能在祭扫与丧仪上多尽些心。
陆听溪点头。一般风俗是前三年例行祭拜,到了三周年时大办。
“沈安名义上虽只是你哥哥的伴读,但我与你父亲都是将他当半个义子看的,”叶氏叹道,“盼他早日投生个好人家,不复此生飘零之憾。”
陆听溪转头看向沈安的墓碑。
她想起了谢少爷在馥春斋里说的一句酸话。
谢少爷当时听说她转日要去给沈安祭扫,问她若是沈安活过来,重新站在她面前,她是不是就要琵琶别抱了。
她反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到谢少爷脑门上。
她翻他一眼:“你的教书先生若是知道你这么用词儿,非气得把你脑袋给你按到肚里不可!话说回来,他虽在陆家待了八年,但我又不喜欢他。我若对他有意,先前又怎会听凭我爹娘给我寻摸婚事?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求着我爹娘为我们主婚不就是了?横竖我爹娘拿我没辙。”
她这还是长大之后头一回在谢少爷面前这样凶——反正她自己觉着特凶的。谢少爷被她凶了一通,反而容色稍霁。只是到底因着她来给沈安扫墓之事,到她走时,那脸还是始终不渝地拉着。
男人有时候真是幼稚。谢少爷负气说酸话的模样,让她觉得像极了总角小儿满面不忿地质问为何要跟与他不对付的隔壁那谁谁玩,而不独独与他一个人玩。
她兀自出神时,听得身后有人唤她和母亲,转头看去,就瞧见舅舅、舅母领着一干从人迎了上来。
她外祖父与舅舅这些年一直外放,尤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