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睡鹤将自己袖子里的锦帕递给她:“你那块帕子早就潮透了,用我的。”
又嗤笑,“我就是做登徒子,也不会找徐采葵啊!”
说着似笑非笑的在她身上睨了一圈——偏偏这时候盛惟乔正专心擦脸,压根没注意到,放下帕子,吸了吸鼻子,就开始讲正事:“今日的事情,说起来确实是我自己做差了。我觐见太后的时候,因为德平郡主……”
她仔细说明了来龙去脉,说着说着语气又哽咽了,“那池作司特意跟婶母提到了徐抱墨参加春闱的事情,虽然她没讲到你,但想来意思就是太后因为我的冒犯,打算在春闱里刁难你们了——如今咱们当天就搬出了宁威侯府,料想太后那边知道后,也就不会再找徐抱墨麻烦了,可是哥哥你……你……”
“我道什么事!你口口声声说我要落榜!”盛睡鹤听罢,却是哭笑不得,说道,“春闱是国家抡才大典,关系国本,何其紧要!且不说太后虽然是天子之母,然而政事多依赖孟氏,本身从未直接干政过,更遑论是插手会试这样紧要的事情了。就说明科主考赵遒,乃是高密王妃的亲兄弟!孟太后纵然要在春闱里故意黜落我,何至于提前让池作司用近乎明示的方法讲出来?”
他提醒,“莫忘记最近因为碧水郡的事情,孟氏与高密王正斗的死去活来!这种情况下,太后若因私怨迁怒,在春闱里做手脚,高密王那边焉有不抓着大做文章,把火烧到孟氏头上去的道理?毕竟天下士子,没人希望多年寒窗苦读,却因自己或家人偶尔得罪上位者落得一场空!这是会得罪天下读书人,且使太后声名狼狈的事情。太后怎么会犯这样的糊涂?她如果真要拿春闱拿捏你我,就该默不作声,私下做了之后销毁证据,再暗示咱们真相,如此方是出了气又不落把柄!”
盛惟乔仍旧是忧心忡忡,泣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上位者的想法,哪是咱们能估的准的?万一太后就想这么做呢?她毕竟是太后啊!”
“但她年纪也大了。”盛睡鹤冷笑,“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一科黜落我,三年后我再下场就是——倒是太后,能不能活到三年后都是个问题!老妪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实在大胆,盛惟乔被吓的瞪大眼睛,片刻才小声道:“这里可是长安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盛睡鹤见她惊惧,忙放缓了语气,安抚道:“其实你觉得太后恼了你,主要是因为告退出宫前池作司的那番话。但你想过没有?你们离开太后跟前的时候,太后是明确定下了七日之约,七日之后你给不出交代,才要惩罚的。”
“太后什么身份,至于对你一个女孩儿还要虚言欺哄吗?”
“可见只要你把太后交代的差使做好了,太后自然就不会跟你计较——更遑论是迁怒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