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薛绍、英娘和阿父,她可以随意耍性子,在别人面前,就不一样了。
何况还有阿娘,她越长大,越惧怕阿娘。
“英娘,阿父一定很伤心,你过去劝劝阿父。”李令月握紧裴英娘的手,“不用担心我,三郎陪着我呢。”
裴英娘答应一声,匆匆离开梳妆楼。
她最担心的是李治,接着是李令月,她正在孕中,受不得刺激,今晚玉仙殿暗流涌动,李令月不过去最好。
南风吹得灯火不停摇曳,长廊幽暗,哭声四起。
裴英娘缓缓踏进玉仙殿外的长廊。
她昨天才见过太子,李旦和她一起在池边垂钓,宫人抬着轿辇经过,纱帘被微风掀开,露出太子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的手搁在扶栏上,十指细瘦,身上的肉都瘦尽了。
不必武皇后亲自出手,太子先把自己熬得油尽灯枯。
他太倔强,认准一个道理,就要所有人都按着他的期望去行事。他希望君王贤良,臣子忠顺,后妃贤德,朝廷上下,都是翩翩君子,没有谄媚小人。
那不可能,治国不是做学问。
杨知恩急急忙忙找到她,告诉她太子病危这个消息时,裴英娘与其说惊愕,倒不如说失望。
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回廊转角处传来窸窣衣裙摩擦声响,裴英娘的脚步陡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