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落雪,但天气反而比落雪时还阴冷,连头顶倾洒而下的日光都是苍白冰冷的。
正院拐角的地方架起火盆,火盆上空有座样式古怪的铁架。
裴英娘吩咐工巧奴做了几只一模一样的铁架,烧木柴时可以用来烤栗子、柑橘、梨子、胡饼……一切能吃的都能烤。
天气冷,使女、侍从们病倒了好几个。他们身份低微,不能去小厨房烤火蹭吃的,只能硬扛,一天到晚冻得手脚麻木不说,几顿吃进肚的饭食也是冷的。裴英娘听说后,叫人把铁架挪到回廊尽头,随时供应热茶、热汤,给下人们饮用。
最近很少有人因为寒凉生病。
李旦踏进回廊,使女们躬身行礼,然后接着忙活自己的事。
没人敢献媚,近身伺候裴英娘这么多年,能留下来的使女都是本分之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她们办坏了差事不要紧,娘子待人宽和。但谁要是敢动不该动的心思,那就是找死。
天气冷,闲坐烦闷,裴英娘料理完事情,想等李旦出来一起吃饭,坐在火炉床前的薰笼上,和忍冬、半夏打双陆打发时间。
李旦进门的时候,她揎拳撸袖,发髻都歪了,玩得热火朝天的。
他走过去,站在她背后看了一会儿。忍冬和半夏有点怵他,欠身退出去。
“怎么不玩了?”裴英娘回头看,脸颊蹭到男人的腰。
李旦居高临下,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帮她理好发鬓,拈起一束散乱的发丝,别到月形双狮戏球纹银插梳底下。李治驾崩以后她不戴金簪花钿,每天梳高髻,只簪一柄月形银制插梳,偶尔簪一朵浅色鲜花。
使女掀帘,送来午膳。
裴英娘站起身,挪到侧间吃饭。她脚上穿着尘香履睡鞋,今天不准备出门。
李旦刚刚吃了一盘饺子,不觉得饿,端坐着给她夹菜,“山上是不是太闷了?”
她只能和使女们一起玩,太难为她了。
裴英娘摇摇头,一口接一口喝粥,“这么冷的天,就算在长安我也不会出门的。”
大冬天出门不仅不好玩,还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