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一片窸窸窣窣响,裴英娘没被吵醒,抱着枕头睡得很香。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几声爆响和渺远的钟声,她揉揉眼睛爬起来,懊恼没有陪着李旦,“到子时了?”
书案挪到床榻边来了,李旦坐在灯下写什么,案上胡乱堆着几卷书册,四下里静悄悄的。
山里冷清,不像在长安,一到子时,满城钟鼓齐鸣,钟声鼓声和轰轰烈烈的爆竹声沿着鼓楼往四面散开,此起彼伏,闹到大半夜才会慢慢停歇。
“嗯。”李旦停笔,起身走出去,不一会儿折返回来,拉开裴英娘的手,一张温热的锦帕盖到她脸上轻轻摩挲。
她仰着脸,下意识说:“阿兄,恭喜发财……”
李旦眉心微皱,收走锦帕,“什么?”
裴英娘一下子清醒了,连忙改口,念出正旦吉词,“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李旦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小十七要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他坐在脚踏上,目光刚好和她平视,昏黄的灯火笼在他头顶,五官柔和而深邃。
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认真,很坚定。
她心中柔情涌动,掀唇微笑,勾住李旦的脖子,蹭他的脸,“阿兄也是。”
第二天早上裴英娘醒来时都到巳时三刻了。
昨晚本来就睡得晚,李旦又心血来潮抱着她研究新的姿势,她被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哭着讨饶,寅时过后才再度睡下。
倒也没有累到爬不起床,其实反而有点神清气爽,面颊也比平时更红润些,肌肤光泽如玉。
不过腰真的很酸,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新招数……
饮过屠苏酒,吃五辛盘、粉荔枝、胶牙饧,她眉头皱得老高——被五辛盘辣的。
“郎君呢?”她换了件新袍子,揽镜自照,窗外鸟雀叽叽喳喳,日光透亮,是个大晴天。
“郎君卯时就起了,在书室接见长安那边来的人。”半夏回道,低头帮裴英娘戴上一串翡翠珠串,珠串夜里收在锦褥里,早上取出来时翡翠珠子不会冰着她。
卯时就起来了?裴英娘咋舌,那李旦昨晚岂不是只睡一个时辰?
他的身体熬得住吗……
裴英娘想着要不要给李旦吃点大补的东西,守孝期间一直茹素,她不怎么出门,能受得了,对李旦来说未免太严苛,他早出晚归,旅途奔波,太过耗费精力,偶尔得吃点肉食。
以日易月,于事为宜,李显早就出孝了。
她正琢磨什么吃食既营养丰富又不会犯忌讳,阿禄飞快跑进庭院。
半夏打起帘子让他走进正堂,他站在嵌山水图落地大屏风外面,气喘吁吁道:“娘子,袁相公下狱了!”
袁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