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就被孟辞抱进怀里。顾遥胸腔一阵酸涩,在孟辞的衣裳间闻到一股零陵香味,叫她心神稍定。
他至今恐惧浓艳的红色,杜杳死的那日,茫茫大血中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红毯,她一身繁复的嫁衣。
明明该是喜庆的,偏偏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凛冽而残酷。
再往后些,她就可以成为他的妻。
一片混乱里,他拼命地要挤过去,人群一片混乱,尖锐冰冷的羽箭已经插进她的胸口。
她穿赤红的一袭嫁衣,绝美的容貌如花一样,却脸色煞白地躺在地上,鲜血把嫁衣染成黑色。
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明明蜷着十指要抓住什么,却渐渐失去生机。
那时候,他顾不得再掩盖他心悦她,拼了命地按住她的伤口,喊大夫救治。
什么都是徒劳。
她终究死在了他的面前。
在终于嫁给他都那天。
她不知道,他多喜欢她。
她不知道,他终于可以娶她。
她不知道,他所有关于她的悲欢离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还是觉得,谁叫他,一早就满心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阿杳呢?
死去的那个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他有多惊喜。
“好好活着,我会好好护着你。”孟辞的嗓子有点哑,声音颤抖得厉害。
他不敢叫顾遥看到他都神情,失态得叫人不敢看。
顾遥还在看长长的庑廊,目光涣散。她想了许久,终于轻声道:“孟辞,我不想死。”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想死。
孟辞勒得极紧,顾遥近乎喘不过来气,却也忽地有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她先是试图挣开,说完话确却是咧嘴一笑,伸手把孟辞也抱住了:“我不想死啊……”
顾遥觉得,自己如今笑得肯定很难看。
“不会死,不会。”
……
顾遥和孟辞坐在紫竹舍里的,窗外天色微沉。
“我也不知道为何,一醒过来,我就成了大病初愈的顾遥,然后就着顾遥的身份活下去……这些你大约也是知道的。”
“嗯。”
“那……”
“阿杳,你以为我会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孟辞眸子里含了点笑,衬得淡青衣衫格外儒雅,与往日的孟辞几乎没有相似的。
顾遥一噎,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
等她缓了缓,才慢慢反应过来,一下子将孟辞推开。孟辞就顺势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三步。
看到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顾遥心中稍定。原先乱糟糟的思绪才静下来,脑子终于可以冷静地思考起来。
木板铺成的地面上,竖横长长地延伸到好远。血色是夕阳铺下来,显得梦幻而苍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