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6)

目光回落到她身上,狭长的眸子略微一眯,未有言语。

阿荼仍是恭敬且局促地稽首而跪,额头险险触地,目力所极,便是眼前数尺远处那一双金綦银饰的木底黑舄。

才只片刻工夫,颈子便开始略略发酸。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已跪得双膝与臂肘僵硬发疼,耳边才听得秦王惜字如金的一个“起”字。

如蒙大赦般扶着自已麻木里带着涩疼的双膝,动作僵硬地敛衽缓缓站起了身。不过,这些微的痛楚倒是稍稍平复了她方才心下的慌乱。

秦王又是未言语,只略转了身,随意朝前方种了花草的那一片田畦走了去,樟木厚底的黑舄落在地面上,发出有些钝意的木质轻响。

阿荼便静静在他身后隔了三尺之距随着,不远不近。

她脚步极轻,一双锦缘青丝履轻悄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以往莆月曾提过,王上喜静。

就这样默默走着,目光平视着前方那个背影……现下,十七岁的秦王乌绫束发,身着一袭玉蚕丝的玄端,应当是甫下了早朝,连朝服也未换。

这套衣裳一色玄黑,全无半点章彩纹饰,极讲究方直端肃,衬着少年颀长的身姿,只显得愈发秀挺劲拔。既便是这样随意的庭中闲步,也仍是雪中苍竹一般的笔挺姿态,不见一丝半点的松懈。

小小的清池院不过两进三间,环了院子一周,也只半刻钟辰光。而后,秦王便径自进了内院向正室走去。

进了门,入目是正东边主位上的一张蕉叶纹嵌松石漆案,背靠着一架竹木薄绢六扇屏风,东窗下置着张小巧精致的卷云纹朱绘漆几,而西侧则被那座彩绘透雕漆座屏隔开了视线。

赢政径自走到主位的漆案后,身姿端正地席地而坐。

石青色的菱格纹宫砖上覆了香蒲叶织成的莞席,厅堂居中位置摆着尊三尺余高的跽坐人漆绘灯,灯盏南北两侧皆铺了精致清凉的竹簟。

阿荼便在他下首的竹簟上安静地敛衽跽坐下来,垂眉低目。

不知秦王素日里是否亦是这般寡静的性子,他只默然地背靠屏风端坐着,目光静水无波地打量着这屋子,清清冷冷的淡漠神情。

他不说话,阿荼也只好安静地陪着扮哑巴。

不知过了多久,只能看到透过东窗的日影渐变渐短,直到彻底移向了糊绮的木格长窗那一边……原来,日已过午。

“可想回鄢陵?”

有些突兀地,少年清冽冷澈的声音蓦地在旷静的室中响起,令得跽坐在下首发怔许久的阿荼倏然一惊。

她陡然抬眼向上首看去,便正对上了那一双犀锐冷冽的眸子。

这是阿荼第一次真正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十六七岁的少年,剑眉长眸,面部轮廓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