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3 / 6)

室东侧的卧室时,阿荼浑身已起了一层汗意,步子沉得仿佛有千斤重。秦王却是在方才那片刻清醒后又重新晕沉了过去,甚至被她几乎是半拖着躺到室中床边的那张蒲席上时,都没有丝毫反应。

阿荼脱力似的瘫坐在了地上,缓着气息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力气恢复了些。

随后。她先返了方才内院门边的那架松萝藤边,捡回了掉在地上的铜烛和藤萝架下那只还余些许残酒的兽耳青铜罍。待阿荼拖着仍有些困顿的步子回到室中时,看着眼前蒲席上沉酣而眠、一身酒湿泥污的秦王……终于不得不着手应付眼前的境况。

得先为他换了这一身衣裳,再盥洗沐浴。

她先解了秦王头上通天冠的朱缨,把那顶玄表纁里的九寸冠冕脱下置到了蒲席边的蕉叶纹嵌玉小漆几上。再伸手去褪他腰间的蔽膝,接着解了肘侧的襟带……

而蒲席上那个被来回搬弄的人,竟因着醉意毫不设防地睡得酣沉,睡梦中眉峦愈皱愈深,额头都起了几道深痕,简直像是——被恶梦魇到了一般……

初冬天气,夜色暗沉,黑漆漆的不见一丝星月,凛冽的朔风裹挟着寒意一刀刀割在脸颊,疼得小小的稚童不由又向母亲怀里瑟缩了下。

天下皆言赵都邯郸气候温润,和暖宜居。但他两岁便知道,邯郸十月的夜里,冷得足以将人活活冻僵。

“政儿,莫怕。”那声音一如记忆里带了几分干哑的温软,仿佛连怀抱的温度都没有减了分毫。

飞阴月里,衣衫褴褛、滚了一身烂泥尘污的年轻女子拥着怀中稚童,深夜中狼狈地缩在一处富家宅院的角门边,一面眼睛错也不错地借着院中透出的丁点儿微光,胶在那扇兽面衔环铺首的青铜门上,一面轻轻拍着稚儿的脊背,冻得青紫的唇尽力柔和地抖着话儿安抚“这是阿母幼时的旧主,若见了主家,多叩头求求……定是肯收留的。”

不知已冻了多久,也不知还要再冻多久,整整两天一夜未进水米,小小的稚儿已渐渐饿得眼前发昏……不觉间咬破了自己的唇,下意识地反吮着嘴角渗出的咸腥血丝,口里才终于有了一点儿滋味。

不远处传来声声犬吠,平日里,他亲眼看到那几只恶犬争食,嘶咬着路边夜里冻僵的尸首,血肉淋漓……明日,是不是他同阿母,也要成了野犬果腹的食物?

想到这里,似乎身上更冷了些,使劲儿往阿母怀中缩。

逃命时是怎样惊惧无措的惶乱,哪里带了多余衣物……寒风愈凛,年轻的母亲只好把上襦自裙裳里解了出来,严严实实地将稚童裹了进去,双手紧紧替他掖着……到那扇角门终于开了一隙时,她已浑身冻得青紫,双手竟已僵作一团,怎么也抻不开手指。

那户赵氏豪族最终收容了他们母子,但却也不是出于什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