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6)

张贺神色仍是微怔,片时后方回过神来——这个孩子,自幼天资便是颖悟极了的呢。

长安冬日的确酷寒难耐,病已这孩子大约是往年冻怕了,所以便为一双期尉费了这偌大心思——今冬,再多替他添些柴炭罢。

“唔,这期尉是整张羔皮缝的,应当比丝罗的暖和多了。”小小的孩童见他仍在发怔,便忍不住又提醒道——伯父都还没好好看看这双期尉呢!

掖庭令闻言,这才垂目细看这双单捧在手中便觉得暖和的期尉——倒当真是极好的物什,只是……似乎稍嫌大了些,待明日寻了擅长针黹的宫人,改得合病已的手掌大小才好。

“伯父觉得怎样?”活性伶俐的孩童大大睁着一双秀气的眼眸,满脸的期待,几乎都有几分急不可耐地问道。

见他未立即回应,那孩童仿佛有急了,连忙道:“伯父您莫嫌弃是旁人用过的!这东西的确极暖和的,长安冬日里天寒得厉害,阿伯又每日都要习字、下棋、誊写名册,去年上手便生了疮……病已这才非拿到这双期尉不可的。”

“病已也知道这几日都回来得晚了些,累伯父的下餔也常常吃凉饭,但当真不是故意的!”

闻言,张贺一时怔住。

小小的孩子见他仍不说话,似乎有些无措,而后——他秀气眸子骨碌碌一转,居然索性耍起了赖皮。

几步上前来抱住了张贺右腿,扯着他的袍角不撒手:“病已当真不是有心晚归的,伯父你莫要罚我抄书好不好?”

“下回定然不会了!”他可怜兮兮地央着,又信誓旦旦地攥着小拳头保证。

“好,这回不罚你抄书。”好一会儿,他伸手抚了抚稚童的小脑袋,温声应道。

瘦削的中年男子怔怔拿着一双羔皮期尉立在檐下,而顽皮跳脱的孩童则扯着他衣袍赖皮……那一幕,即便许多年后的今日,也仍历久弥新。

郑女官静静看着眼前的梅祠,光阴荏苒,一恍眼,都这么多年了呢……

次年二月,未央宫,椒房殿。

“殿下,这钿钗的确重了些,但今日举行亲桑之礼,您须得服这一身钿钗袆衣才行的。”霍成君静静跽坐在殿室中绵厚暖软的熊席上,面前置着一尊镂空钮的彩绘铜镜,身后为她梳妆的莺时正自雕漆妆奁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支步摇来。

那支步摇华贵非常,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桂枝,一爵九华,上有熊、虎、赤罴、天鹿、辟邪、南山丰大特六兽,诸爵兽皆以翡翠为毛羽,金题,白珠珰绕,以翡翠为华云。

这是皇太后与皇后才有资格簪戴的钿钗,以各色金玉珍宝制成,贵重无匹,份量么……自然也沉得很。

莺时知道对自家女公子的脾性再熟稔不过,所以未雨绸缪地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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