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后,小丫头研墨时便再未走过神儿了……算是让他略微松了口气。
而对这十一岁的小丫头而言,就冲着这阁中的万卷藏书,那怕将她在这儿关上一辈子,亦是心甘情愿的。
十二岁的清河王刘庆,则因为这个小少女的到来,原本乏善可陈的宫闱生活日渐多了许多趣味。譬如……捉弄某只小了他一岁的小丫头,看她惊惶失措又窘迫的呆模样,实在比那些歌舞消遣来得好玩儿。
每当左小娥正躲在九思阁的僻静角落里,捧了一卷竹册,神游书海,不知世上春秋时,刘庆故意放沉的脚步声总会措不及防地蓦然响起在身后……惊得小丫头一头冷汗,手中的书卷几次都跌落于地。
小丫头回神之后,自是执礼连忙请罪——殿下是让她整理典籍,可没有许她这般偷闲。
而每逢此际,刘庆总是一幅面无表情模样,并不斥责,却也不发话。只饶有趣味地看着小丫头虽一派惊惶,可眼角却仍不时落向掉在身旁的书卷,似乎是还想找到自己方才看到的地方,然后再继续看下去……目光几乎要胶在那儿,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看书正酣时被人打断,果然是很煎熬的事情呢……刘庆忍俊不禁,不过,他不介意让她更煎熬点儿。
“我要去太液池垂钓,还缺个捧鱼筌的小丫头,就你罢。”十二岁的小少年,十分恶劣地总喜欢在这种时候寻名目彻底地打断她,并且……一耽搁便是许久许久。
每每,小丫头总是紧蹙眉头,抿着菱红唇角,提了柳制的鱼筌,静静立在他身后。一双浅色的澈亮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一池碧波上浮起的小小鱼膘,期待着它快些动上一动……最好殿下早早钓满一筌鱼,然后就兴尽而归。
可,每回都是等了不知多久,却也不见一丝动静……分明听说这太液池中养了几万尾凤鲚,可怎么就一尾也不来咬钩呢?
小丫头眉头越拧越紧,唇角抿成一线,几乎望眼欲穿。
她若知道,他垂下的根本是只无饵的空钩,恐怕会炸毛的罢?
——揽衣安然静坐于柳荫下,似是一派悠然闲淡的刘庆,心底里暗暗道。
日子就在这样的嬉闹间过得飞快,傅母卫氏皆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欣慰……殿下自五岁失恃起,心思便日渐深了起来,表面却活泼跳脱,内里其实戒心极重,自小身边唯一的玩伴便是当今圣上,可因年纪渐长,也便有了拘束。
这个孩子,其实很少有同龄的伙伴,心底里也有些寂寞的罢。而如今这个左家的小丫头既令人放心,又颇为有趣,所以,殿下他才这样乐此不疲地以捉弄她为乐……终于有了玩伴,所以如此的雀跃罢。
自七年前起,她几乎便再未见殿下这样真心的喜笑欢悦过了。
这一天,左小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