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待下去,便回了房,一路上还喃喃骂着。
众人将王家母女扶回内室,劝了半天,两人才将将止住泪。捧珠帮嫣娘挽起头发,又添了些假髻,才梳了个整头。等服侍王老娘喝药睡下后,嫣娘走到外间,向等在那里的张小九说道起来。
“小九,你说女子在这世间,怎得就这么难。那年爹爹去了,许多不识面的叔伯上门吃绝户,搬走箱笼,抢了地契,把我和母亲搡到街上,在头上插个草标就要卖”。
“当时二叔还在,眼睁睁见我们被拉走。还是婶婶不忍心,偷偷告诉舅舅家,才把我们接回来。那时我发誓要将婶婶当母亲看待,等二叔去了,我娘也按旧法子救了婶婶,又接回了守寡被欺的姑母,本以为大家能凑一起往前奔,谁知她们却变了”。
“外人说甚么狐狸,我都不怕。横竖已经看开了,那些嘴里吐蜜,要娶我的,没一个真心。若我没这身皮子,没这家酒楼,谁肯说亲呢?若是嫁了,他们随便捏个名儿,占了酒楼,我就只能受欺负了。我劳心劳力,撑着家里,外人编排我也罢了,偏偏婶婶姑母也信”。
见嫣娘掉下眼泪,张小九劝道:“嫣娘,只要我们做大酒楼,外面的再红眼,也是他们难受,拿我们没法子。王婶子她们耳根软,别人一说就信,等外人说你是神仙娘娘,她们也能烧香把你供起来”。
“我当时就因为女子不好出头,才妆个男人救了乔娘。她走了后,我难过了很久。后来见到狗娃她们,本来想救,又怕被背叛。等狗娃一死,我恨起了自己。被人骂怎样,被背叛了又怎样,若是不救她们,我夜里睡不着,就像你不拉扯婶子她们,你也放心不下”。
“若是我没犹豫,早几个月去救她们,说不定狗娃就能活下来。前日我去瓦子赎刘大姐,谁知她听到我是王家酒楼的,竟反悔了,跑进瓦子再不出来。捧珠她们替我不值,我却不觉得。已经尽力的,总比装聋作哑,看着别人受苦强”。
“王婶婶她们若是退股,我便去劝,若劝了也没用,那就这样罢。横竖你已经尽力,问心无愧就是了”。
王嫣娘听得,问道:“刘大姐怎得不跟你回来,难道她连好歹都不晓得”,又细细一想,叹道:“是了是了,定是她父亲说了甚么,那大姐不敢来了”。
张小九见嫣娘放下前面的伤心事,不再难过,转而问起刘大姐,便回道:“许是这个由头。那刘无赖也真是,自家骨血都能卖到瓦子里,还腆着脸儿充大爷,连龟婆在背后都骂他哩”。
嫣娘好奇,问道:“那龟婆不是吸土妓血的么,怎还替她报起不平来”,小九说道:“龟婆也是人生父母养得,许是也被父亲卖到瓦子,见了刘无赖就生气。那无赖卖了女儿,就地就要找土妓哩,还是那龟婆嫌弃,赶他去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