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的记忆整理了一遍,然后理好思绪,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谢晚春”这个名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日起,她便是谢晚春。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她与堂妹关系甚为疏远,而身体里所继承的记忆既少且杂,旁的人还可勉强敷衍一二,倘若是朝夕相处的亲友——王恒之这般可能要同床共枕的,应付起来怕是就容易露马脚了。
大约是久未见光,柔和而灿然的光线透过绣着大朵金线牡丹的纱帐,落下一点点的金粒和淡淡的光痕,照入眼瞳时微微有些刺目,她看了一会儿便不觉又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思量了起来。
说起来,谢晚春和王恒之的这门亲事,还是她做谢池春时候自个儿点头后才定下的。
要知道,谢晚春虽是姓了个谢字,算是谢池春的堂妹,可她生父晋阳王早逝,生母又不着调,故而是跟着宫里的胡惠妃长大的。偏胡惠妃膝下二子都在夺嫡时被谢池春杀了个干净。谢晚春虽是没被殃及却也吓了个半死,哀毁过度,成日里的躺在床上喝药养病。
后来谢晚春及笄了,婚事上头也没个着落。还是皇帝谢景安来和她说的:“我瞧晚春病得厉害,年纪小小心思却重的很,到底也是可怜。因着惠妃之事,至今都没个人敢求亲。不若早些给她订下婚事,说不得心一宽病也能好了。”
谢池春那时候正烦从世家“借钱”建海军呢,觉得这问题也不大,点点头又问了句:“你是替她看好什么人了?”
“王家王恒之。”
谢池春略一想便笑起来了,这人她有印象:王恒之,字南山,正应了那句“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
京中五大世家,王宋萧刘陈,王家为其首。王恒之便是王家大公子,此人风姿特秀,姿仪俊美,乃是当世少有的俊才。谢池春也曾亲见过一回,对着玉树似的王大公子笑赞了一句:“玉树兰芝,不过如是。”很多人都以为谢池春赞的是王大公子的品行或是才华,天可怜见,谢池春这个肤浅的颜控赞的是他世所罕有的美姿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