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4)

品,七成都是秀荷完工的。”老太太吧嗒着烟斗暗思量,绣房里的师傅向来对新进的绣女严苛,几时不晓得秀荷竟学会了那遥遥京中的手艺,便蹙眉问道:“她母亲不过一个三教九流的戏子,倒也懂得教她这些。”

那管事的早前在京中呆过,不由顺口应道:“老太太那您是不晓得,早先京中顶顶有名的青衣红角--燕笙,那就是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的。听坊间传说,还是人王爷家的私生女,老王妃不肯认,那婢子一头把自己撞死,七岁大的遗女被卖去了梨园,十六七岁唱-红了,后来忽然又不晓得去到哪里,多少年没有风声了。”

管事的爱看戏,一说起来就没玩没了,老太太嫌烦,不耐打断道:“肯嫁给一个穷酿酒师傅的,总不会是那当红的角儿。”因见门外晃过去一道绮丽清影,便对门房喊话:“老张,刚过去的是哪家媳妇?”

门房连忙颠着腿儿跑进来:“回老太太,是、是秀荷姑娘……新过门的庚家三奶奶。”

老太太叹气:“还真是成了……宁可当那只狼崽儿的女人,也不肯做我们梅家的大少奶奶,这丫头也是一根拧骨。”

吩咐婆子把秀荷叫过来说话。

第叁伍回空也惦念

晨间晓风微拂,沿着黑瓦屋檐下走路,扑鼻都是院角飘来的桂花清香。婆子在前头引,秀荷搭着腕儿尾随其后。那杉木窄廊圈圈绕绕,不时有起早洗漱的咳嗽声透过昏暗的雕花镂窗传来,还有哪个姨娘睡懒觉不起的氤氲昏咛,半死半活的。

二层楼廊上一张轮椅铺了灰,空落落地杵在正中央。有阴影透过天井打照在椅背,灰蒙蒙的一簇,不小心倒让人误会正有谁人枯坐在上面。

秀荷抬头望见,脚步不由顿了一顿。从前从楼下走过,总能看到汉生驮着大少爷僵直的身子,从木梯下背到天井,又从天井下背到阁楼。汉生比大少爷还小两岁,却把大少爷从十岁一直背到了十九岁。

梅孝廷倚着木栏杆对自己摇扇,学那戏词儿里的唱腔:“娘子~~光阴易过催人老,莫辜负为夫青春美少年~~”

彼时梅孝奕总在一旁默默地听,忽而过了许多年,却一声不吭地叫汉生替他与自己拜了堂。阴鬼一般,既谋害庚武的性命,却又在罗汉塔下保全自己的清白,猜不透那晦暗心思。

秀荷紧了紧帕子,叫自己心思回还。那些旧日的回忆已然似是而非,其实后来想想,她也并不多恨他们,没缘分在一起就把从前的都藏了,以后大家各自为好,谁也不冒犯谁,他们过得好她也乐意看见。

走快几步,跨过茶褐的松木老门槛,还是上回后院厅堂的那个小里间。老太太大清早就叼着水烟斗吸,吸得狠了,烟筒里发出“咕咕”的水声。好在里头装的是甘草薄荷,可以一并清热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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