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侧传来敲门声,“好了么?”
荣浅将水放完,轻应道,“好了。”
她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若不是有上坟这个原因挡着,怕是厉景呈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荣浅深吸口气,她忍得好辛苦,但她不能在她最悲伤的时刻跟厉景呈扯破脸皮。以他做事的手段,势必会将她关在帝景内,荣浅现在急于要冲破这个牢笼,不止这样,她还要带走这个属于她的孩子。
她双手食指点在嘴角处,然后轻轻往上扯,想让自己做出一个微笑。
但,她真的做不到。
荣浅拉开洗手间的门,厉景呈就侯在外面,见她出来,自然地伸出手,“当心滑。”
她总是这样,洗个脸都能弄出满地的水。
荣浅僵硬着抬手,将手慢慢放到厉景呈的掌心内。
他不疑有它,牵住她往楼下走。
这会已经是晚上八点,通常这个时候,荣浅已经在吃第一顿宵夜。
厉景呈心想她肯定饿坏了,佣人将饭菜全部端上桌,还有刚起锅油炸好的饺子,“少奶奶说想吃,这是才包的。”
帝景的佣人也全改了称呼,荣浅听到少奶奶三字时,握着筷子的手又是一紧。
厉景呈替她夹了个,他替她吹着气,她老被烫到嘴,厉景呈自己碰了下,确定温度不会烫嘴后这才送到荣浅嘴边。
她却咬着牙关并不张开。
“不是想吃吗?”
“你,你自己吃吧。”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荣浅生怕他起疑,这才张开嘴。
厉景呈将饺子小心送到她嘴里,荣浅看着他又在替她吹第二个,这样亲昵无边的举动,却令她难以下咽,她觉得恶心极了,连自己都快装不下去,更别说厉景呈,他凭什么能瞒她到现在?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假装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间?
身体是最诚实的,不像心,能假装,她喉间犹如堵住般,荣浅一时隐忍不住,侧过身将嘴里的饺子吐在地上。
厉景呈丢下筷子,神色大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干呕着,几乎要将苦胆都吐出来。
“过了头三月怎么还会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荣浅望着他脸上的急迫,她取过纸巾擦拭下嘴角,目光望入男人的潭底,“我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说这话时,她将最后的两字咬得很重。
厉景呈蹲在她身前,拿了块纸巾替她擦,“可能是今天上坟的时候待得时间太久,风那么大,你又难受。”他拉过原先的椅子挨着荣浅入座,荣妈妈去世这么久,荣浅这次哭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是不是想到自己快做妈妈了,就特别想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