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他从前的不易,加上秦阿公的恩情,她自问已经足够包容。
可他竟然动手!
“你混蛋!”盛怒的姑娘握着拳头朝他砸来。
秦晁一动不动,甚至悠哉的目测着她这一拳下来,会打到哪处伤口。
然而,那白生生的拳头在距离他左胸一寸之遥时,险险停住。
秦晁眼神一凝,面无表情的看她。
她真生气了,恨不能将他痛揍的那种气。
可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左胸的位置时,像是穿透衣料,落在里头的伤口上。
她为他包扎两回,知他哪里有伤。
拳头明明没有落下,秦晁却像是受了重重一击,撞出不知何时被藏起的记忆,抖落尘埃,于脑海中渐渐清晰——
阴雨连绵的天,那个男人因急进冲动赔了生意,刚领完家法。
他的母亲,那个软弱又坚强的妇人,与他争吵起来。
她不愿他争这一时的富贵,和血亲兄弟斗个你死我活。
那个男人却心意已决。
母亲貌美得宠,被那男人捧在手心,也真心为他打算。
争到激烈时,她愤怒推搡他,手都伸出去了,却在碰到他前陡然卸去力道。
由始至终,他缩在角落捂住耳朵,脚边是想要给那个男人看的练字帖。
许是听到的声音小了,这幅画面反而深深植入记忆。
她爱极了那个男人,爱到盛怒动手时,还记得他身上有伤。
……
明黛还是没打下去。
她本不是用暴力纾解愤怒的人。
再者,他今日是为她的假户籍才出来,算她欠他的。
就在明黛默不作声收回手时,秦晁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朝自己胸口狠狠一撞!
明黛已经卸了力道的拳头,载着秦晁的力道,砸在他心口。
那是处烙伤,他瞬间抿唇,眉头轻皱。
“你发什么病!”明黛猛地抽回手。
秦晁笑笑,“我一下,你一下,有来有往,公平。”
明黛前一刻还觉得将他看明白了,至少是个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此刻,她又迷惑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摸不透他,又如何帮秦阿公完成心愿,帮他活出新貌?
明黛握住拳头,坐回到对面,那些原本要说的话此刻一句都不想说。
……
秦晁恢复成原先僵直的坐姿。
起先还好,没多久,他就品出有个人靠靠的好处了。
坐垫被丢在角落,秦晁长臂一伸,一个一个拎回来重新垒起,无声看向明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