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跟着连奚抓过很多鬼,也看过连奚帮很多鬼魂完成过执念。可是
人类看到自己死去的父亲,该是这样的反应么?
因为心虚,不敢面对,所以恐惧。
听到这话,捩臣转首看向自家同事。过了片刻:这样啊。
人类真是一种无比复杂的生物。
偌大的会议室里,李家四人一个个开始痛哭流涕,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冤枉。他们是真的不觉得,李大叔的死和自己有关系。在他们的叙述中,连奚渐渐看到了一个模糊而不清晰的真相。
一个刚得了肝癌的老父亲,千里迢迢从乡下过来,想要看病。
他得的病其实没那么严重,甚至还有自理能力。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大儿子。从乡下进城前,他去田里割菜,去镇上打油,他对关心自己的邻居说:我家有两个儿子呢,哪个都孝顺!
好不容易到了城里,直接吃了个闭门羹。大儿在外跑货车,二儿家的灯开着,却没人给他开门。他在门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他不敢再待下去,好像有什么鬼魅在那扇开了灯的门后等着吃他,他逃也似的跑了,跑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邻居的孙子那儿住了一晚。
终于,他看了病。
不严重啊!
他松了口气。
不严重,花的钱就不多,就不会让两个儿子为难了吧?
等了几天,等到大儿子回来。他没有想过,一个医院说很安全的手术,两个儿子吵翻了天。从早晨吵到黄昏,第二天下了班又来吵。
这个手术钱,我有医保,我也有钱,莫得事的。他忍不住打断两个儿子的话。
两个儿子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会儿:爸,手术肯定是要做的,您放心,不是钱的事。
对,这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吗?
推进手术室前,他还在想,真的不是钱的事吗?
出院后,大儿子要跑货车,只能住进二儿子家。他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摁着手术刀口的位置,蹒跚着终于又走进了那扇有着吃人的灯的大门。
儿子儿媳要上班,他躺在床上又要人照顾。儿媳嘟囔似的埋怨,一声声听进了他的心里。
他有点不懂,他生了两个儿子,养的都那么大,可他为什么好像鸟雀住在别人家的篱笆里,躲躲藏藏,害怕地连眼泪滑下脸颊都不敢擦一下,生怕被儿媳妇发现他还没睡。
他明明有两个儿子啊,两个那么大的儿子。
我这两天想了想,我还是回老家吧。
正在吃早饭,一听这话,二儿子愣了愣,放下粥碗:爸,你不是刚做完手术么,回老家谁照顾你啊。
李大叔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