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在没胸高的潮水里的民夫顶着汹涌的潮头,艰难地一层层叠积着草袋,眼见着越叠越高了,突地只听惊叫四起,那本已快要露出潮头的草袋又塌陷了下去。原来这临水坡陡,底层草袋滑脱了出去,连带着上面已经叠好的也都塌陷进了潮水里,险些卷压住人,幸而下水的水性都好,各自闪避了去。
杨焕站在坝上,见要大功告成的,一下又是前功尽弃的,眼见那潮头越来越高,担心本就有些滑坡的坝体经不住冲刷,猛地急中生智,大声道:“先在坝脚打一层木桩下去,再填埋草袋,如此便不会往外滑动!”
堤上众人精神一振,急忙抢着去搬运木桩过来,沿着坝脚一个个地打了起来。只潮水浪头太大,把人都冲得左右摇晃,站不住脚,进展极是缓慢,倒是卷走了几根打得不深的木桩。杨焕看了焦躁,骂了声娘,自己便是跳了下去,抵着潮涌,帮着最前面的一人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桩子。
众人见知县大人竟也不顾潮急水冷,跳了下去,一下群情激昂,也是纷纷跟着跳了下去,几个人相互团着扶住一个木桩,牢牢打了下去,很快便树起了一排丈余长的桩篱,又有堤上的人朝下滚了草袋,下面的人接住了,顶着桩篱埋了一层,再依次堆上去,终是牢牢压实了堤坡。
许适容方才并未照了杨焕的吩咐回去,只是叫那车夫等着,自己靠近了些,站着远远地瞧着。见一片熊熊火把光照中,杨焕指挥着众人护堤,,言行果决,与他平日在自己面前的惫赖样,竟是判若两人,一下有些看痴了。待见他后来竟也自己跳下潮水中去,想起他不识水性的,心中一急,也顾不了许多,急忙跑到了坝边,爬了上去,向下张望。
杨焕方才凭了一时的血气之勇,跳了下去护堤,倒也未觉什么,待此刻险情缓了,见潮水汹涌,猛烈撞击着坝体,卷起一排潮头返涌,险些没过自己头顶,冲得几欲要站不住脚。幸而边上有人过来扶住了,都陆续顺着草袋爬回了堤上。早有人围了过来不住问长问短,那木县丞还脱了自己外面的袍子,要披在他身上。
杨焕摆了摆手,猛抬头,却见人群外面的海塘不远处,娇娘裹了件毛氅,俏生生站在那里。一片火把光中,微笑望向自己的一双妙目中俱是关切之意。心中一暖,一下分开了众人到了她面前。
正文 五十四章
“不是叫你回去的吗,怎的就是不听我话!”
杨焕到了许适容面前,开口便是如此一句,脸色有些沉。
许适容见他刚从水里出来,全身湿透,头发眉眼处都还不住往下滚着水珠,想必那水也是冰冷刺骨的。顾不得边上一干人的众目睽睽,握住了他手,果然是冰凉一片。有些心痛,也不管他方才那话,只低声埋怨道:“你既是不识水性,何苦还要逞能下水?我见那潮水急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