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兮垂眸,思绪被拉了回来,落在了十年前,白马寺的塔林里,裴瑶追着纸鸢跑。跑几步就笑一声,一边跑、一边笑,嘴里还喊着姐姐慢一些、姐姐慢一些。在那段记忆里,她很高兴,每日里盯着裴瑶长大,陪着她学习知识,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慢慢地长大、变高,到今日的亭亭玉立。她笑了,动手去裁剪纸鸢。裴瑶回来都已子时了,快速地推开门,屋里一片安静,一只巨大的纸鸢乖巧地躺在桌子上。这只纸鸢比平常的大三四倍,裴瑶翻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无望小师太。她弯唇笑了,脱衣爬上床榻,挤进李姑娘的被子里,你挪一些、你挪一些,我好冷。要掉了。李乐兮按住乱动的小身子,抬手在她pi股上拍了一下,你睡外面。你会报复我的。裴瑶缩着不动了,就连翻卷的长睫都乖巧地垂下来,温柔拂过眼睑。睡觉。李乐兮说一句,早起放纸鸢。裴瑶却说:明日要下雨唉。明日不会有雨。李乐兮伸手捂上喋喋不休的小嘴巴。两人一道安睡了,事实证明裴瑶说对了,清晨起来就听到噼啪作响的雨声。春雨润无声,李姑娘眨了眨眼睛,叹气。皇后明日才离开中宫,又逢下雨,裴瑶今日就不去中宫了,留在庵堂与李姑娘腻歪。可静安不让她得逞,留下就去念经,洗净心中的杂念。裴瑶刚想拒绝,就被师父捂住嘴巴拖走:无望要听话。廊下的几个婢女掩唇悄悄笑了,眼睁睁地看着裴瑶被静安师太带走,而她们的主子嘴皮都不动一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乐兮坐在屋内观雨,实在是太闲了,近日无事,裴瑶又不在,连逗弄的人都没有。她想离开洛阳去绍都,可一日之间又赶不回来,小祖宗会想她的。思来想去,继续留在庵堂内发呆。枯坐至晌午,山下送了信过来,幽州与并州联盟,连成一线对付裴绥。乱臣都可为帝建国,他们也可以。李乐兮盯着幽州去看,在幽州附近的冀州与青州尚未表态,她托腮看着舆图,眼睫轻颤,裴绥想生儿子了。看来他也很闲。李乐兮阖眸沉思,脑海了就响着一句话:裴绥太闲了、裴绥太闲了、裴绥太闲了许久后,她睁开眼睛,心中有了主意,唤来属下,轻轻低语一番,吩咐他们都退下。自己继续观雨。裴瑶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她手中拎着斋饭斋菜,喜滋滋地送到李姑娘面前,师父说吃了对身子好。李姑娘嗤笑:不吃,我身体很好,不像某人,动不动就被人下。毒。你吃一口。裴瑶端起碗,夹了一筷青菜递到李姑娘嘴边。李乐兮拂开她的手:怎地,你指望菩萨能洗净我心里的污秽和双手的鲜血?裴瑶怔了怔,吃口饭而已。简单吃口饭吗?李乐兮抬眸,漠然问裴瑶。裴瑶沉默不说话,自己扒拉一口饭,将自己的嘴塞满了,不留缝隙,慢慢咀嚼,这样嘴巴就没时间说话了,她一人吃完了斋饭,期间也没有同李乐兮说话。李乐兮也不开口说话,自己去梳洗,躺在榻上的时候,裴瑶才磨磨唧唧地收拾桌上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