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水,杨柳堤。
波光粼粼,微风徐徐。
一艘装扮精美的画舫游于湖中央。画舫的雕角上挂着一个琴字。
岸边偶有驻足瞭望的行人,都会知道,这是钱塘名妓琴操的画舫。
画舫里不断传出的袅袅琴音,空谷绝响,延绵旖旎。时而如平静湖面立涌波澜,动人心弦。时而如瀚海汹涌中的一汪甘泉,清净人心。
这琴音正是出自琴操之手。
那是被佛印和尚称之为百年难得一闻的琴音。
而画舫里有幸能够独揽琴音的恩客,正是杭州知州,北宋才子,姓苏,名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的苏大学士。
二人对坐画舫,一人抚琴一人听。
没有缱绻的情话,却像是世间再契合不过的场景。
琴操没想过因她改了一首秦学士的词,竟能得到苏学士的赏识。
可是他为朝官,她为艺伎。
这样天差地别的身份,让她有什么样的资格能与他成为知己?
每每思及此,琴操的琴音都会变得很忧伤。
画舫对面传来一声轻叹。
琴操抬头轻笑。
如葱如玉,柔若无骨的十指轻轻扣在琴上,中断天籁之音。
“瞧我,学士过来本是放松的,倒让你叹气了,委实罪过。”
琴操的笑容如西湖荷塘里的莲,明净的不染半分尘埃。
东坡坐直了身体,眼神如吞噬万物的漩涡,就那么将琴操望着。
他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如空谷回响,震撼人心,却又听不真切,“交心之情宜,千年莫敢忘,我自会去寻你~”
琴操睁开眼睛,是琴幽阁里柔软的素色麻帐。
哪里是精致画舫里的粉红旖旎。
她抹了抹额头,未见汗。
千年未曾做梦,今日竟触了凡心,产生了梦境。
琴操摇摇头,修行还不够。
琴操简单梳洗一番,便来到堂前准备办公。
毫不意外,梦中之人正坐在待客的椅子上,径自变换出一盏茶,优雅且闲适的饮着。
琴操打了个招呼,“神君昨日休息的可好?”
礼貌且疏离。
礼貌是真诚的礼貌。
疏离并不是刻意的疏离。
就像是对待一个路人一样的对待,不含半分情愫。
东坡食神的心角微微抽痛,这抽痛每日数次,已经连续五六日了。
自打见到琴操起。
这是病,得治。
苏轼起身,抬手回了一揖,“琴幽阁的椅子,自是比食神府的床还舒适。”
琴操坐在桌案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