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阵锣鼓声,从低矮的茅草屋后窜出十几个人,手拿铜锣、芦笙,脚上穿的解放鞋、棕绳鞋踏得烂泥一阵恶臭,可每个人嘴里都在用苗语唱着,刘艳低声对朱自强道:“他们是在欢迎你,你仔细听,每句的后面都有一个朱书记的发音。”
朱自强仔细听,果然前面一串飞快的苗语后边都带着唱腔叫了声朱书记,心想肯定是朱明军让人带信回来。唱完后,几个身着苗服,头发挽成道士髻,塑料梳子固定,朱自强明白,这表示已经结婚了,每人手里捧着个大牛角,共五个妇女走上来,清脆的歌声就像出谷的黄莺,软软的苗语,合着眼里兴奋的、热情的光彩,不顾脚下的稀泥,踏着舞步前来敬酒,朱自强接过牛角,对方不停地唱着,朱自强暗暗地一咬牙,老杨他们说过,你不一口喝完,她们就会一直唱,如果能一连喝下三牛角,就会受到最尊贵的待遇。
三牛角下去,朱自强甩甩头,胸腹间涌起阵阵热气,辣得他不断咧嘴,刘艳急忙走过来扶着:“朱书记,喝得太急了,我带去你呕出来,不然呆会儿酒劲上来,可受不起那活罪!”
朱自强摇摇头:“我没事大姐,他们村长支书是谁?”又压低声音问:“一牛角有多少酒?”
刘艳也压低声音道:“一斤。”
村长和支书是同一个人,五十几的一个朱姓老苗族,穿着中山装,肩背前胸等地方都起了一层黑垢,戴着一顶天蓝色的帽子,陪着老杨走在前边。朱自强跟在身后,趁着走动,不断地运气化解酒劲。
村里的茅屋被材火薰得漆黑,不时飘出一阵猪粪味,小孩们就像花脸猫,鼻涕涂在脸上,有的已经干成壳,一个个头发乱蓬蓬的,有的肚子高高挺起,浑身的泥灰污垢,睁着两只大眼睛打量五人,刘艳不时走过去,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孩子们都露出开心的笑容,打着苗语叫人。
朱自强叫住老杨:“咱们先去看看那几个特困户吧。”朱村长急忙点头:“要得嘞,要去看他们。”说完就领着头往村后转,不多时转到一个低洼处,几根木棒撑起塑料棚布,门外一排坐着七个小孩,下身用红白的塑料布围着,分不清男女,全部都是一头打着结的长发,只有眼珠子不断翻动,刘艳在身旁道:“这家人姓谢,是汉族,连生了五个女儿,非想生个儿子,到了第六胎生了对双胞女儿,唉,崇剑当初来抓计生,他婆娘死活不结扎,拿把剪刀顶着胸口。”
朱自强看着脚下,他再没有勇气跟那些孩子们对视,有一种东西让他无法面对,嘴里顺口问道:“房子呢?”
刘艳指着村口的一间陈旧的茅屋道:“早卖了,生老三的时候就卖了。前年,他们家才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前年开始,民政给他们救济,修房子的钱又被俩口子悄悄用来生老六老七……”
朱自强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