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地睁着眼睛,心里迷惑不解,就是昨晚才跟几个乡领导打过招呼啊,再说昨晚其他人都喝醉了,谁通知这些人来的?朱自强让洛永开着车在后边跟着,他推开车门,拿把雨伞走下去,但他没有撑伞,就这样走向那一群站在雨中的乡亲。
雨水打湿了吴奶奶花白的头发,从她脸上的皱褶里纵横来回,又沿着下巴一滴滴打湿胸前的斜扣青衫,吴奶奶的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用红布罩着,另一只手拉着她的孙女儿小燕。卢富贵有些不安,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替吴奶奶遮雨,可老人一把就甩开了,卢富贵的两只脚上沾满了黄泥土,裤筒高高卷起,绿色的解放鞋已经看不到本来的模样。
陈老四、陈德明、老谢、还有上寨的前村支书朱苗子,田坝村的洪大富、洪文勇叔侄,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众田坝村民。河西村的老拐子,土二赶,毛支书,还有站在吴奶奶身后的季明万、李朝军、宋健……
后边转了个大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此时除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声外,竟然有些安静,朱自强越走越近,洛永把车开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两颗淡黄色的车灯一闪一闪地,显得颇为孤零。
朱自强见吴奶奶站在雨中,几大步就跨过去,一把撑开雨伞:“吴奶奶,你老怎么来了?卢富贵!你怎么能让老人家淋雨?”
吴奶奶松开小燕,紧紧地抓着朱自强:“别怪卢娃儿,是我不让他帮忙遮雨。”
朱自强掏出手巾,轻轻地揩试着老人头上的雨水,再把小燕紧紧地拉到伞下,示意卢富贵接过雨伞。他站在雨中,他们也站在雨中,他要走,他们要送。朱自强的心被紧紧地揪起来,再狠狠地砸下去,看着他们脚上的黄泥巴,说明了这些人都是赶了几十里山路来的,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笑得有些腼腆,笑得那样纯朴。
朱自强扁扁嘴,他想哭,这会儿他哪有心思去追究谁通知这些远来的乡亲!他想说点什么,他说不出来,还是这么看着这些农民,看着这些被雨水淋湿了的父老乡亲。他的脑里回想起第一次在中厂开村民大会的情景,他张开口吼道:“回去吧!都回去吧!回去吧!回……去!”以往风趣幽默的讲话没有了,此时张嘴的只有“回去”这个词,他不断地重复,他有些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波涌。
人群开始晃动,从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但这不是给朱自强的路,后面十几个身着盛装的苗家青年男女,他们穿着绣满图案的洁白的麻布衣裙,他们戴着纯银的项锁牌,男的抱着竹笙,女的牵着手,悠扬的乐声吹奏起来,嘹亮的歌声穿透秋雨,再从山间回荡而去,他们在雨中围着朱自强跳起了竹笙舞,他们的脸上布满了笑容,可是他们的眼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唱完一遍苗语,姑娘们又用汉语唱开了:“田园有个朱书记,帮助我们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