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躲债。
沐朝夕心想反正这些日子都要在白府保护白术,他又不住这里,何必白白浪费十四天的房租?
自从我惹上白司药这个女魔头,日日夜夜惊心动魄,时时刻刻会丢了性命,万一死了,赊账谁还?
都是普通百姓,在京城谋生,大家都不容易。
沐朝夕咬咬牙,从窗户里翻出去,打开院门,对着目瞪口呆的赵大娘和账房说道:“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找个经纪过来估个价。”
京城的经纪行业发达,什么都收,沐朝夕把紫檀木箱子、几件值钱的皮靴皮袄都卖了,只留一个箱笼装私物,算清了饭钱和房租,再把最后一顶貂皮帽子和狐皮围脖送给房东太太,交代道:
“我最近要出趟远门,这个箱子麻烦您帮忙保管,我要是一直不回来,将来若有个姓常的人来找我,你就把箱子给他。”
房东太太是个爽利的北京老太太,也不推辞,“东西我收下,箱子我给你管着,你放心,不管等十天还是十年,我赵大娘绝不打开你的箱子看一眼,你的就是你的。”
沐朝夕一路还账,酒馆的酒钱、华清池澡堂子的搓澡钱、甚至档口买豆腐脑油条的小贩都欠了人家二十个大钱!
沐朝夕交代完后事,终于家贫如洗,一身轻松。
沐朝夕走过还债的每一条街道,他的心越来越平静。
他本是南京纨绔圈出名的世家子弟,沐王府挥金如土的小公子,生来就是有千户的爵位,明明可以一辈子富贵荣华,非要倔强的和家族决裂。
三年前,江西南昌的宁王谋反,他穿上盔甲,加入了王守仁王大人仓促组建的八万平乱军,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抵抗叛军,保护南京城。
王守仁十分欣赏他,将他作为功臣举荐给了前来南京“亲征”平乱的正德帝。
正德帝金口玉言,一句话就他从南京锦衣卫平调到北京、
他揣着逐梦官场的梦想来到北京,以为可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并没有,正德帝三个月就死了,他的梦想就像烟花般绚烂又美丽的破灭了。
北京,北京。
沐朝夕就像五百年后无数北漂一样,告别了这座背负太多人梦想的城市。
北京套路深,我要回南京。
回五里屯窦家村的途中,沐朝夕在大夏天里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怆。
白府。
此时日已西沉,月上柳梢,天快黑了。
沐朝夕下马,拍动门环,频率是三长两短——这是他和锦衣卫约定的信号。
但是没有人开门。
沐朝夕以为看门的上厕所去了,于是反复拍一次。